◎只準他死太監手，不準自己是不是？◎

林皎月最後還是回了伯府, 那日早上原本顧玄禮要親自送，結果朝中突然生事，顧玄禮只好安排了幾個心腹穩妥護送。

提前也同南坪伯府的衆人打過招呼, 所以林皎月回府的事并未掀起多大波瀾——起碼表面上。

表面上，沈姨娘也高高興興將兒迎回家門, 如今大姑娘掌管家中中饋庶務，款待賓客的事也漸漸能做得得心應手。

因著李長夙一事的牽連，伯府的大爺林茂年被查出與逆臣有往來，卻又因他沒涉及太多要事，所以罪不至死，只在刑部待了半月後了層皮層便被放回了府, 卻丟了職。

經此一事, 林茂年備打擊，一個最在意皮面的人被損落得沒了皮面, 失魂落魄渾渾噩噩起來，自回府後便再也沒出過門，甚至沒出過院子。

作為他的親, 林妙知曉前後果後, 終歸勸阻了想來勸父親的祖父還有閬哥兒,

于, 固然心有不舍, 濃于水, 自也會寬父親,

可于理, 知曉了父親做過這麽多對不起家人的事, 甚至還迫過三妹妹做違背本心之事, 只為了個虛無縹緲的壯大門楣, 幾乎都無。

做了錯事，若付出代價便能一筆勾銷，天底下也不至于有那麽多意難平，

可這種道理靠旁人勸說始終不夠，覺得該等父親自己吃，自己悔悟，才不枉月兒和攝政王肯留他一線生機。

林皎月倒是不甚在意大伯父如今還在府中，對于林茂年來說，剝奪職下了臉面，是比賜死更大的懲罰，且現在對方也再不會也無法做出傷害自己和家人的事，自然更也無所謂了。

回到家中，心裏只有輕松愜意。

可沈姨娘卻不這樣想，

一早上在府裏熱熱鬧鬧完了，回到院子裏，沈姨娘臉一改，惴惴不安卻又不好開口詢問，任下人們忙前忙後給回門的攝政王妃布置屋院，卻魂不守舍。

午飯後，林皎月安安心心去午休了，沈姨娘越想越覺得不妥，瞻前顧後許久，悄悄出了趟門。

去的是先前購置那些“小玩”的鋪子裏。

鋪子是個人開的，明面上賣得是些胭脂水和兒家用的繡品小件，只有客才知曉那些旁的門道。

老板見來了，迫不及待換上副笑臉：“喲，沈夫人來了！您可是稀客了！”

沈姨娘愧不已，趕忙揮揮手聲音小些，又老老實實代：“什麽沈夫人，我就是個姨娘，說出去人笑話的。”

老板忍笑：“您兒如今都是攝政王妃了，那您就是夫人！”

再說了，現在京中誰不知道南坪伯府的周氏瘋了，沈姨娘如今掌著家，哪怕名義上是姨娘，可做的就是夫人做的事兒！

沈姨娘也不同外人多掰扯這些，膽小，心裏清楚自己的位置，也不想讓兒掛上縱容親眷無法無天的名聲，只低聲道：“今日來不同你嘮叨這些，”

頓了頓，聲音更低，“可有……？”

老板聽完，神空白了一瞬。

半晌，恢複笑臉：“有的有的，咱們這兒啊，男男用的，要什麽都有。”

沈姨娘心頭沉沉的，囫圇購置了些見不得人的小東西，店裏的人給包好了，又代對方，今日的事兒照舊，不能旁人知曉，老板連連應聲。

沈姨娘想得簡單，卻忘了今時不同往日。

從前的婿是個太監，來買這些東西給兒是理所應當，旁人知曉了也無話可說，可現如今攝政王明明白白同世人亮開了他的份，那再來購置這些……

是攝政王說謊了？

不應當，這事兒瞞不住，特別是日子久了，王妃肚子裏久久沒有靜，多會引人懷疑，

且哪怕當日顧玄禮不拿此事堵人口舌，以太監份封王，以他的聲勢手段，實則也無人敢說什麽。

所以必定不是顧玄禮說謊，他應當就是個正常男子，

那就是……攝政王夫婦不和了？

否則，王妃的母親何必又來買這些增添誼的小道呢？

那老板自以為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大，同理，暗地裏盯著攝政王夫婦與南坪伯府的人也從中窺出了幾分不同尋常，從林皎月一人回南坪伯府開始便不對味兒了。

然而林皎月本人，對這些尚且一無所知。

得睡了個午覺，如今是王妃，所住的自然不能是小時候一家人著的小院。

林閬過了束發年紀，又在京中當值，南坪伯便做主，單獨賜了間院子，分了兩個長隨服侍著，沈姨娘卻還是念著舊，一個人住在原先一家人所在的院子。

而林皎月睡醒後，沈姨娘卻是來了的小院，同親熱聊起了母家常。

林皎月原本尚未覺得哪裏不對，可聊著聊著，約發現，母親似乎在旁敲側擊與顧玄禮的生活，甚至……

母親又給拿了些新玩過來。

林皎月愕然無言，才意識到，原先來伯府之前，遣阿環來同母親解釋過一遭，母親明面上應聲，實則還是沒放下心呀。

不過想想，母親這般心思倒也能理解，當年全憑著父親的喜才能從魔窟中，這些年也久居深宅，見到的最多的就是爭寵的私，自然將這種事當做重中之重。

沈姨娘見兒神呆滯，心中的不安更甚幾重，更加不敢將事在明面上出來，只憂心忡忡地把錦盒塞到手中：

“先收著，收著……”

林皎月嘆了口氣，心知自己的解釋已經無用了，只會被母親當做寬的借口，還須得等顧玄禮親自過來表現一番，才能母親安心。

可顧玄禮這些日子當真繁忙，雖說現在他不必親自抄家殺人了，但皇帝年，每每朝上出事總得請他去鎮場，久而久之，林皎月也不想他來回奔波，只想著這種小事能放便放吧。

是夜，林皎月掰算指頭，與顧玄禮已有三日未見。

對方遣人來送過信，林皎月知道他這些天除了督促灑金巷重修宅院外，還在忙活一樁貪腐大案，瑣事極多，林皎月只好將心中的掛念悄悄藏掩。

日漸炎熱，心中也有幾分悵然煩躁翻來覆去睡不著，便披了件棠紅的廣袖鸞紋深出了屋。

院中沒安排下人服侍，連阿環都被林皎月去自行休息了，只留院外幾個家仆守著夜。

月明星稀，林皎月心中只念著那人迷醉時，一口一個黏膩皎皎的惱人模樣，

角勾了勾，披散著青，在院中的藤椅上坐靠下來。

這椅子是特意人布置的，因為顧玄禮看似年紀輕輕，卻總有這種老年人才有的好，不便找個躺椅一靠便是半日，便想著，若他來了南坪伯府，自然也得有。

他總為考慮諸多，連帶著趁被回伯府，故意說些酸話與他調，他也只想著先同自己表態，自己安心他絕非變心。

而只能想到為他置辦個椅子，實在說不上什麽，有時候甚至想，自己真是走運，能得顧玄禮這樣的人放在心上，是老天爺給得寬厚。

想著想著，林皎月終于有了困意。

閉眼前輕輕翻了個，想著，這溫度也還算宜人。

只是朦朧中，越睡越熱，也不知為何後半夜反而會這般灼人，林皎月終于忍著困頓睜開眼，

什麽都看不見——

被人蒙住了眼！

意識到這，立刻察覺出了別的異樣，前涼颼颼的，明顯是，明顯是被剝開了，而後……

林皎月的子懵然僵。

在後的渾人扣著的下，用手指輕的舌，不給說話，卻低笑著湊過來撥弄耳垂，嘆息道：

“誰家夫人這麽晚了在院裏等郎，小的撿了這便宜啊。”

這聲音一聽，林皎月心頭的忌憚消了九九，最後那小一分，卻是為他這胡言語了心緒。

什麽郎，什麽小的……林皎月被荒唐到了，當即要閉口咬他一下。

“嘶，”顧玄禮輕呼一聲出手指，“夫人好堅貞不屈，”

林皎月還沒來及罵他，他憋著壞將人往懷裏又帶幾寸，低笑，

“小的就喜歡您這樣的，帶勁兒。”

林皎月失神地張開口，一聲都發不出來，只聽到接耳邊男子低沉抑的呼吸，以及海浪拍擊巖巒的綿綿，難止難休。

不知過了多久，眼上的布條終于被拿下來，林皎月才得以看到頭頂明亮高懸的月亮，還有後之人。

饜足的顧玄禮仍舊將人摟得不可分，眸間盡是對的貪：“夫人別等郎了，跟小的好吧。”

林皎月前頭險些被他欺負哭出來，滿肚子怨氣，這會兒卻大概是，被他濃意的角和纖長的睫給破，全了。

看了許久，才懨懨低罵了他一句不跟你好，半夜爬牆來的渾人，沒沒臊。

顧玄禮低聲笑得肩頭發，蹭著林皎月也跟著紅了臉，故作嫌棄：“完事兒了就走遠些。”

顧玄禮嘖一聲，湊近說渾話：“夫人先前是手不認人，現在改……不認了？”

林皎月的氣兒重新回來，

前頭明明是這人說不準自己說話，連調都調得殺氣凜凜，這會兒倒是膽大包天來假扮這……這……還淨說不能聽的話！

只準他死太監手，不準自己是不是？

再不留面狠狠踹了這人一腳，林皎月起踉踉蹌蹌地奔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