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忘記了的生辰,所以你今晚連府都回不去了嗎?”◎
林皎月半晌沒得到回應, 原本心裏篤定答案,突然有些不確定了。
不,不會吧……
打心眼裏也不覺得顧玄禮當真會因為這些瑣碎小事而變心, 可對方突然不說話,仍舊不安了一瞬,
只怕自己故意的調,又這人發瘋,囫圇要來罰自己胡言語了。
于是放下幫忙攥著的角,勉強撐起子去看顧玄禮——
看到一雙眼底發紅死死瞪著的眼。
林皎月:“……”
就剛剛說得那句話,也行嗎?
是,是有些小看死鬼了哦……林皎月心裏一驚, 哆哆嗦嗦。
可惜如顧玄禮所說, 王妃懷孕才月餘,萬事得小心謹慎, 堅決不能以惡小而為之,傷及母。
于是,任憑攝政王憋得要死了, 眼底紅得幾迸了, 也只能著氣忍著, 連去掰他小夫人的都不敢。
他像條兇狠卻自願被鎖鏈拴住的狗, 跪抵在林皎月膝前, 不敢去聽哪怕他的小夫人呼出的一縷氣息, 只死死咬牙, 將的足一同包握在掌心。
林皎月用薄毯捂著臉, 從足底一路紅上耳尖,
真是昏了頭, 居然用這種問題來同顧玄禮調。
從前不是沒有怯懦自卑, 不知為何他當真上了一無是的自己,可重重關卡一路沖破,這種疑慮便不問而消。
他對的眼可見的濃烈,如同對他的眷依賴,不必言語。
最初他們會因相不深而自卑,深覺自不足,忐忑前路渺茫,但後來更會因為彼此給予的和溫而相信,他們就是天底下最相配。
顧玄禮堵塞在腦袋裏的渾濁這會兒才全部釋放出去,他抱著的腰輕輕啃咬,咬到戰栗輕呼,才饜足沙啞地回答:
“你就是化了灰,也跑不掉。”
別說肚皮上留印痕,哪怕爛作腐,化作水,他們也該融為一。
林皎月倒是不知顧玄禮心的宣言如此腥,只輕輕笑了笑,然後擡腳將甩不開的攝政王踹遠了。
孕婦嘛,子古怪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日之後,林皎月怕顧玄禮繼續折騰府中下人,便寫信托母親從南坪伯府過來,日常同說說話,再做些簡單的照料之事。
顧玄禮能怪氣旁人,卻不能對沈姨娘說什麽,畢竟這位岳母膽小,當日他隨口一句不走正門都能對方記上半年,顧玄禮深知岳母不可惹,連帶著在府也收斂許多。
孫嬤嬤和管事等人暗暗激王妃,只覺得這一招甚妙。
顧玄禮的在府中是被迫閉上了,可這些日子朝臣們發現,只要耽擱了攝政王回家,必定會迎來對方一頓狂風暴雨般的辱,例如——
“什麽事都直接請教本王,朝廷的糧餉是這麽容易吃的?”
“張大人,未能按時完差事,拖延時間,不能表示辛勞,只代表無能,懂嗎?”
“李大人,這種小事有什麽必須要討論出結果的必要?您府上是沒有人等著回去吃飯了是嗎?”
他頓了頓,點點頭,“也是,聽聞令夫人三年前便與你和離了,令千金也跟著令夫人一道走了,確實無人等著。”
李大人滿面駭然,不明白顧玄禮為什麽還查了這種事,并且還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說出來,
他不要面子的嗎!?
隨即顧玄禮往往話音一轉,目幽幽:“可本王不一樣,本王的王妃如今還懷六甲,每日若是不能按時看到本王回府便會心不佳,心不佳,本王不得要費心去哄勸,耽擱明日上朝,一日複一日,最後影響的是朝中大事,社稷江山,所以還請諸位大人好好想想,往後該如何行事才好。”
這一通狡理還說得理直氣壯,等人長袖一揮大刀闊步地離開了,朝堂之上才此起彼伏緒紛雜的咳嗽聲。
諸位大臣真是罵都沒罵,就你有夫人?
就你夫人懷過孩子?
可這會兒,連聲閹狗都罵不出了,人家還真不是。
晦氣!
顧玄禮自以為仁至義盡地代清楚了,這才昂首闊步地出宮回府,想著今日是給林皎皎抹香膏的日子。
白天日理萬機理朝政,夜裏還要兢兢業業給夫人香膏,他當真是全京第一好夫君,林皎皎賺大了。
這日回去得早,沈姨娘還沒回伯府,顧玄禮走到屋門口腳步一頓,耐著子止住了步伐,打算等人走了再進。
沒想,本不屑做聽牆角這種事的他,忽而聽到裏頭的母二人聊笑出了聲,指天罵地的攝政王眼眸微,悄然多聽了一會兒。
裏頭沈姨娘同林皎月說小時候的事,說到了生辰那會兒院子裏沒餘錢,年年生日除了一碗壽面,旁的什麽都沒有。
南坪伯那會兒也擔心太過表偏,反而會引周氏對小院嫉恨,所以遇到這種節慶和生辰,不敢大張旗鼓地送禮,只能派小廝暗地裏送封紅包,終歸能們過得更好些。
南坪伯不敢送,林皎月母也不敢用那些錢大張旗鼓地買件,惹周氏的眼,所以長此以往,日子是還能過,過得不錯,可林皎月記事來,竟到及笄都沒收到過生辰禮。
“總算是苦盡甘來了,往後啊,月兒還有你的小寶寶,定不會像從年那樣過得憋屈,王爺是個會疼人的,定會好好護你。”沈姨娘笑完了,眼淚拍拍兒的手。
林皎月抿笑著,輕輕嗯了一聲。
外頭的顧玄禮聞言頓了頓,突然意識到,自己竟從來沒問過林皎皎的生辰。
他自己日子過得囫圇倥傯,七歲前的許多記憶都模糊掉了,便不記得生辰何許,先前林皎皎詢問過,他也一笑置之沒當回事,可此刻他卻有些皺眉後悔,不悅當時的自己怎沒反過來問的生辰。
兒家家的,同他這般渾人自然不同,他不在意,卻肯定記著——
若真有個小本子,上頭定然已經記著這一遭了。
指天罵地的攝政王突然有幾分遲疑,今晚的香膏都不知如何下手去抹了。
顧玄禮聽了會兒,母二人還在說著細碎的家常,他靜默片刻,悄無聲息退出了府邸,破天荒的下朝之後又出了府,去城中尋了他那位小舅子。
林閬聽到顧玄禮來時,正在所裏和同僚忙活差事,當場額角跳了跳,覺得頸脖後面一陣鑽心的疼。
他那好姐夫從前到如今都做了什麽大事,京中也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加上他對阿姐也好,林閬就更挑不出什麽錯,只能悶聲悶氣地去見了對方。
一見才知,顧玄禮竟然問他阿姐的生日是幾何?
林閬滿臉難以置信,過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問:“因為你忘記了的生辰,所以你今晚連府都回不去了嗎?”
否則他想不通啊,在朝上懟天懟地的顧玄禮,怎得不直接回去問他姐,而是悄無聲地來同他先勾兌?
他可沒忘,那次他去督公府找阿姐,可是親眼瞧見了他姐是怎麽掐了一把顧玄禮大的!
顧玄禮瞇了瞇眼,本想解釋兩句,可想想又沒什麽好說,就任由林閬自己瞎猜去。
只是他心裏默默想著,不久以後小舅子也要談婚論嫁了,恐怕會他岳母和林皎皎一番頭疼的。
林閬左思右想都只能是這種原因,心中對顧玄禮便更沒什麽意見了,反而多了一抹來自小舅子的同——
也就是他阿姐這兩年脾變好了,以往在伯府,他的弟位是低得確確實實明明白白,他姐在有多“兇猛”只有他這種家裏人才知道。
男人一旦覺得彼此站在了統一戰線,誼就會一飛沖天。
于是林閬毫無保留地告知了顧玄禮關于他姐的一系列話題,連帶著林皎月的日常喜好與平日裏吃哪家點心都事無巨細寫給了顧玄禮。
顧玄禮一聽挑了挑眉,點心鋪子都不是自己先前買的那家,林皎皎嘗了之後還一臉高興地說最吃那家了。
嘖,又騙他,這種小事都騙,還不知道有多事在暗的騙呢。
可當顧玄禮看到林閬在小簿子上寫下林皎月的生辰日期後,神卻凝滯了片刻。
“我寫錯了?沒有吧。”林閬不明其意,反複看了兩眼。
顧玄禮收回視線,搖了搖頭:“無妨,繼續寫。”
林閬便沒當回事。
時間一晃而過,三個月後,林皎月的胎象穩定了,府裏衆人的心也放下不。
攝政王恤夫人在府中養胎三月,便特意告了假,駕馬車帶夫人去往京郊的玉佛寺,一為散心,二自然為祈福。
林皎月出行前得知目的地,心中詫異了一瞬,因為去年也差不多是這段時間,同母親還有阿環梅九一道去了寺廟,倒是巧。
沒曾想,跟著顧玄禮一道去拜佛,那排場果真不若一般人。
剛去,顧玄禮這尊從海裏走出來的煞神眉眼平和,便以的名義向廟裏捐了座金菩薩。
林皎月原本對于顧玄禮要來佛寺就很吃驚了,他這種凡事靠自己的人,不信神佛不拜鬼神,不僅去了佛寺,竟還捐了金?
但既然是顧玄禮為做的,也不多問,笑著,接過廟中法師遞來的香恭敬拜了拜,隨他一道下了山。
接著,顧玄禮又帶去巡視了一圈如今他名下的田莊産業,林皎月越發怔愣,看著這人明明看起來也有幾分不耐,卻還是一板一眼同代個一二三四。
最後,顧玄禮把新的舊的,甚至還有宣家平反後複得的所有契書都到了手上。
林皎月漸漸發覺事不簡單起來……
他是又、又要幹什麽大事,在給自己留後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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