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都堂,左右丞便將這兩日省事務以輕重緩急排列呈上。
當崔時卿看到司封司遞上的蔭封名單時,特地細看了一番,繼而眉頭皺,將名單往鄭合敬那側推了推:“鄭老,且看看這個。”
“這不是今年朝中的蔭封單子嗎?”
鄭合敬拿在手中,往前瞇著眼看了一遍:“確實是六人,沒有什麼問題,蔭封人數早已定下,也沒什麼可以商議的點,淵,我們將名字報上去即可。”
“其余人是沒什麼問題,只是這陸玨……”
崔時卿向來也是個爽快的子,便直說道,“不瞞鄭老,今早我聽到昨夜平南侯府對太子殿下大為不敬,殿下惱怒,將其關在了十率府一夜,到如今還未放出,其父如此,我認為其子目前不得此殊榮。”
鄭合敬聽這話,將名單覆在了一堆折子上,會心一笑道:“原來是這事,平南侯陸承昌職在鴻臚寺,為鴻臚寺卿,鴻臚寺政令仰承尚書禮部,陸承昌這一職還是禮部郎中孫長德推薦而得,難怪今日這孫長德神頗不對。”
不過哪里是神不對。
簡直是臉煞白,半截子都巍巍的,朝會后李明衍不過問了他點其余事,整個人都快倒地了。
鄭合敬與崔時卿也都看在眼里。
“恐怕回去得喊大夫,鄭老,你且等著收他的假呈罷。”
鄭合敬連連擺手道:“這點小事哪里能讓他請,請不了請不了。淵,言歸正傳。”
話鋒一轉,鄭合敬那向來和善的眼神著幾分嚴肅:“昨夜之事發生,平南侯府此子確實不應再出現這蔭封名單上,本就是殿下所給恩典,再收回去也無妨,他們也太過放肆,要想蔭封,老夫的這關過不了。”
崔時卿一聽這話,一愣,失笑道:“鄭老啊鄭老。”
這對殿下的維護之心,至省無人可及了,恐怕他方才不提,鄭老也遲早要說出來,只是還顧及著他的面子。
圣上雖對殿下不喜,可朝中不老臣,就如鄭合敬等人,對殿下極盡尊敬與護。
尚書省吏部衙門。
吏部郎中周石林收到了退回來的蔭封名單,掃了一眼便知平南侯府的陸玨被剔除了名單,正巧負責此事的司封郎中吳用在一旁。
周石林將名單遞給吳用:“那你便回去重擬一份再到都堂罷。”
“是。”吳用接過名單回道,但也不立馬回去,而是笑道:“我等擬定名單時也猜到此事了,不過我等沒這個權利去留,還是將名單按照原樣上去,不過周大人,說來這平南侯府的二娘子不是還在殿下宮中?殿下總得顧及著,顧及一下平南侯府的名聲與榮寵罷,怎的……”
難不真如傳聞所說,殿下對這陸娘子一點都不上心?
周石林慢悠悠回道:“誰說平南侯府的名聲與榮寵便在這陸玨上,頂上還有個呢。”
吳用被這一話一點,立刻轉過彎來,回道:“瞧我這記,差點忘了,平南侯府還有個大郎君,糊涂糊涂,那周大人,我先回去將名單擬出來,等下便上。”
周石林嗯了聲,讓吳用走了。
到了晚間,關進十率府的陸承昌被放了出來。
一天一夜擔驚怕著自己會獲罪,陸承昌睡覺都合不上眼,頂著烏青的雙眼與憔悴的面龐回了平南侯府。
一回府,便到了府中云布的慘淡氣氛。
薛氏眼睛紅腫,見著陸承昌像是見到了救星道:“侯爺,您終于回來了。您還有沒有事,上可有傷?”說著,繞著陸承昌轉了一圈。
“我無事,殿下恐怕只是想給我個教訓,并非真要定我罪。”
陸承昌皺眉道:“可你怎麼回事,我回來是件喜事,你怎麼滿臉愁容?”
薛氏眼淚又掉下來道:“侯爺,您回來我怎會不高興,只是今日蔭封名單下來了,沒有玨兒的名字,聽到消息后,我便差人去打聽,說是今年蔭封名額已滿,等來年若有空缺,再補上。”
陸承昌臉灰白:“補上?恐怕是補不上了,每年蔭封人數早就定好,今年名額已滿,難道明年后年便有空缺了?不可能的,看來玨兒的名字已經被劃去了。”
薛氏本來抱著一希,只期盼侯爺回來還能想想辦法,可聽侯爺這話的意思好似已經沒有辦法了。
“放開,不要拉著我,事因我而起,陸云檀想要伺機報復讓沖我來,何必整這手段,”陸云玥沖進大堂,甩開了一直拉著的婢子,臉上還帶著哭過的痕跡,眼中滿是倔強與怨恨,“我去向殿下請罪,再去給賠罪,都是我的錯,為什麼要懲罰哥哥?”
“胡鬧!”陸承昌皺眉大聲呵斥道,“你說的什麼話?”
這一呵斥耳,陸云玥眼圈又一紅,撇過腦袋委屈道:“我說的哪里錯了,當時在船上說娘親壞話,我就想教訓教訓罷了,后面的事我自然是不想的,可誰知道竟在殿下面前裝委屈,現在事弄得這般遭,不就是挨了幾聲罵和一掌嗎,大不了我還便是了。”
薛氏看了眼陸承昌,將陸云玥拉到邊道:“你當時未把事說清楚,導致你父親錯怪了云檀,這事確確實實是你做錯了,也該你去宮里向云檀道歉的,只是……”
“只是什麼?”陸承昌問。
“只是侯爺還未回來時,我就已經差人去東宮遞了拜帖,想帶著云玥一道進宮向云檀賠禮,可我們的人在宮門站了半天,宜春宮也沒派個人出來,等了好些時候才有個小太監出來說見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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