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昭拍下來門牌號，卻猶豫著要不要告訴賀辰。

沒有人比更明白，每個人也許都有見不得的傷口，并不想暴在下。

天快要亮了。只能先保存著這張照片，往回走。

巷子的路歪七扭八，找的出口并不是進來的那條路。夜里，路口響起幾陣托車的引擎聲，接著聽到一堆人夜深人靜放肆的大笑。

很多大人三番五次警告過小孩三更半夜別在路上走，就是因為寧縣太多輟學的不良年。

“哥，那的怎麼沒在這附近見過。”一個染著紅頭的煙年先發現的。

一群人回頭看。

路燈下發現況不對往回走的孩披著一件厚厚的大，里頭卻是睡，臉在圍巾里。路燈線落在小往下，一雙雪白的腳腕在冬夜的寒風里，白得像是魚餌一樣深深引人。

有人吹了一聲口哨：“我們看著像壞人嗎？妹妹你躲什麼，放心往前走。”

知道這些人都是什麼樣的人，沒搭理，扭頭快步往回走想找別的路，卻走進了更深的黑夜里。

腳步聲由遠及近，不知道該往哪跑，很快就被后那五六個人追上。壞笑著一前一后把堵在巷子里。

跑散開的圍巾掉落在骯臟的地上，沾了一地灰。

“長得真漂亮啊。”為首的那個人最先反應過來，手腳拉住了的大。

“松開，我要報警了。”

“妹妹，警察出警到這也得十來分鐘，你猜這十來分鐘我們能干些什麼。”對方毫不在意，嬉笑著湊上來。

下一秒，棱角分明的石頭正中他的膝蓋骨，那男生慘一聲，在祁昭面前直直跪了下去。

沒有遮擋了之后，祁昭的視線才亮起來。

不遠站在墻下的人一看就是剛剛睡下又馬上被吵醒的。

大冬天穿著一條灰短白T恤，凌著頭發。

“滾。”

這條巷子因為租金低是寧縣出了名的混混聚集地，連警察都不怕的一群人，唯獨怕住在巷子最深的那個人。

沒有人能控制住他。

一條瘋狗。

等到那群混混徹底慌消失在了巷子里，段京耀才慢慢走向墻下站著的人。

的小臉被北風吹的蒼白，狼狽不堪著墻站著。

“祁昭，你也滾。”他最初的語氣很平靜，像是極力克制著什麼，“滾回去睡覺。”

“賀辰和你一個從杭州來的朋友一直在找你。”不走，“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們你住在這里。”

“誰教你半夜三更一個人往外跑的。”他不想跟提任何人的名字，只是看著一個人的眼睛，“知道這里治安差還跟進來，你他媽的膽怎麼這麼大。”

“行，那我走了。”祁昭也不想大半夜跟他在巷子里吵來吵去，揚了揚手機，“我會告訴賀辰你的地址，他真的很關心你。”

說完，就撿起落在地上的圍巾往巷口走去。

頭也不回。

段京耀從來沒有比這一刻更想摧毀的倔犟，的冷漠。

像是睡在黑夜里的人忽然睜了眼，發了瘋似的朝著眼前的那團明亮的花火撲過去。

祁昭往前走著，后一點靜都沒有，一片死寂得讓人心里害怕。

下一秒巨大的沖擊力讓往旁邊踉蹌了幾下，肩膀磕上墻壁，生疼。

真發了瘋了。

那雙強勁有力的手臂繞過的肩膀抓在的后背，兇猛而又帶著恨意。頹廢埋在頸窩里的那張臉是滾燙的，讓整個人抖了一下。

很多年以后祁昭想起那個晚上，才明白他只不過想要一個很簡單的擁抱。

只是那時他們誰也不是適合擁抱別人的人。

祁昭被他得不過氣來，驚慌失措喊了一聲：“段京耀！”

上人一不，甚至抓著后背的手越發用力發，像是恨不得把整個進自己的里。

急了，又踹又踢，指甲劃過他那層薄薄的白T恤下的后背，到了這份上了，下手也忘記了輕重。

劃得越狠，他抱越。

北風吹過巷子，全都被遮擋，繞開直直吹在面前人寬闊的背脊上。

等徹底耗費了自己所有的力氣，累了不再反抗，一不蜷在他的懷里。段京耀才慢慢松開。

這麼一折騰，祁昭站在冬夜的小巷子里出了一聲冷汗，抬眼盯著他。

眼神是冷的，帶著點慍怒，像只喂不永遠認生的野貓一樣。

他著手腕上指甲的深印，半晌，不以為意嗤笑一聲，總算從剛才頹廢要死似的樣子變回了以前狂妄不羈的人，懶洋洋上前倚在側：“大半夜跟過來，想跟我睡？”

祁昭連罵他的力氣都沒有了，轉過臉往巷子口走。

走了幾步，停了下來。

那群混混遠遠的仍然聚集在巷口，只是不敢再往這邊靠近。

的目不自然往后人上移了移，被單手煙的人余瞥到，譏諷扯了扯角：“祁昭，你真拿老子當靠山？”

“沒你我也能走。”祁昭收回了目，后退幾步，決絕轉過子往巷口走。

一點都沒變，還是那個學不會服的祁昭，什麼都抹不平一刺。

走了幾步，腳忽然懸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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