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與朕置氣

皇帝離開薛貴妃住的寢殿後，也並未去淑妃那裏。

他對淑妃並無特別的，前些天只是為了抬一抬趙翊，給對方臉面罷了。

回到自己寢殿的皇帝，繼續批奏摺。

然而有那麼幾個瞬間，伏案工作的他也會陷思緒，覺得自己對薛貴妃是不是太苛刻了？

或許剛才應該哄幾句，而不是直接就走了。

「劉得柱。」思來想去，皇帝終究是擱了硃筆，看了眼刻，沉聲吩咐：「去看看貴妃歇了沒，送碗燕窩過去，還有，最近底下人不是獻上來一對玉手鐲嗎？給貴妃吧。」

「是。」劉公公暗嘆，果然，他就說薛貴妃娘娘在陛下心裏不一樣，那是多個淑妃都比不上的。

眼下，夜已經深了。

薛貴妃在暖閣與顧統領纏綿了一番，二人才依依不捨地吻別，顧統領穿戴整齊走後，宮進來伺候薛貴妃穿。

瞧見娘娘雪上的片片紅梅，頓時臉龐一臊，然後趕忙垂著眼睛幹活，再不敢看。

薛貴妃也瞧見了，低罵了一聲：「瘋狗。」

宮的手一哆嗦，心中暗想，難道娘娘其實不喜歡顧統領，此番委於顧統領，只是為了顧統領手中的權勢嗎？

不由抬眸看了眼娘娘，卻見娘娘面桃腮，眼含春水，哪裏是不喜歡的樣子，分明就是得。

嗯，薛貴妃進宮時才十六，當年皇帝已經不之年了，又是個不缺人的，是以，一直以來，其實與皇帝在床笫之間並不頻繁激烈。

而顧統領則大不相同，顧統領正值壯年，常年都不著人，那廝每次與私會，活像狼見了腥。

薛貴妃整裝回到寢宮，剛準備去沐浴休息，劉公公便來了，笑得分外和氣：「見過貴妃娘娘，請娘娘見諒，咱家又來打擾了。」

往常他也是隔三差五就被皇帝派人送東西傳話，都是老人了。

「劉公公，這麼晚？」薛貴妃從容自在，畢竟大晚上嘛，劉公公老眼昏花，想來看不出的態，更看不出那紅得異常的：「是陛下有話要傳嗎？」

「哎，陛下讓咱家過來看看，娘娘您歇了沒。」劉公公細聲細氣地點頭：「還讓咱家捎了一碗燕窩，一對玉鐲子。」

送上來，笑道：「這對鐲子是下面的人最近才獻上來的，陛下一看就覺得適合您，這不，找著機會就給您送來了。」

頓了頓，語重心長地又道：「娘娘，其實陛下心裏很惦記著您，哎，否則也不會思來想去，這麼晚還咱家來打擾了。」

「嗯，多謝陛下賞賜，也辛苦劉公公跑這一趟了。」薛貴妃道，和往常一樣給了劉公公賞銀，旁的沒有多說。

劉公公暗想，貴妃娘娘這是，還置氣呢？

「那，咱家告退了，不打擾娘娘您休息。」劉公公道。

「劉公公慢走。」薛貴妃吩咐邊人：「高興，替本宮送一送劉公公。」

「是，娘娘。」高公公站出來。

別看他滿臉微笑像沒事人似的，實則心裏邊都快崩潰了，剛才好險，若是娘娘再晚回來個片刻便不巧了。

等他們走後，薛貴妃瞅了眼那碗燕窩，對宮說道：「稱心，燕窩賞給你了。」

隨後轉去沐浴。

劉公公回到皇帝寢殿，皇帝抬了一下眼眸，他便欠著過去，識趣地小聲稟報：「貴妃娘娘還未歇下，只是看起來心不佳，看見您的賞賜，也並未說什麼。」

皇帝：「嗯，與朕置氣。」

倒怪不得劉公公這個太監，沒瞧出來，貴妃娘娘並非心不佳，那渾的倦怠姿態，只是因為剛剛在暖閣承了歡。

狀元府。

熙寧公主聽說母妃失寵，在宮裏被淑妃欺負，皇帝還幫著淑妃，氣得狠狠砸了一桌子件：「淑妃這個賤人，真是豈有此理，憑什麼啊？」

「不就是仗著自己生了個皇子，我母妃得勢時待客客氣氣，可沒有這般跋扈囂張！」

「公主，請您息怒。」一旁伺候的嬤嬤嚇壞了，連忙上前扶著些，滿面懊悔：「您小心了胎氣。」

又道：「早知道您這麼激，奴婢就不宮裏的消息給您知道了。」

駙馬爺早就吩咐過，要照顧好公主的緒，切忌大起大落。

公主剛診出有孕，正是頭三個月最要的關頭，萬一出了差錯，駙馬爺能撕了們。

聞言，熙寧公主了火氣，強迫自己深呼吸，冷靜下來。

接著繼續控訴：「父皇明知道母妃難過，還要合著淑妃讓母妃沒臉，他沒有心嗎？難道他了表哥，還不許母妃傷心，非要母妃對他笑臉相迎才合他的心意？」

說著，熙寧公主忍不住紅了眼眶，忍不住想起從前，父三人在宮中的那些歡聲笑語，溫馨畫面。

越想，就越心疼自個的母妃。

帝王寵，看似風無限，實則不過是個件罷了。

好時捧在手心裏寵著慣著，不好時棄之如履，反手便將人算計。

熙寧公主覺得，自己應當是這裏面最難過的人了，因為上終究流著一半皇帝的，回憶往昔，也確實被皇帝捧在手心裏疼過。

如今面對這變故，這個做兒的，是恨也恨不徹底，也不起來，只余難。

熙寧公主懷孕后本就多愁善，這般一委屈，眼淚便串行地湧出眼眶。

「公主，不能哭啊，您想想小主子！」嬤嬤急得頭頂冒煙，這會兒是真的悔青了腸子，忙一邊幫熙寧公主眼淚，一邊好生勸：「要不想想駙馬爺也行，若是駙馬爺知道您哭了，您不怕他哭得比您厲害。」

熙寧公主：「……」

本來怪傷心的，聞言愣是失笑，然後熙寧公主收了笑，也沒有了哭的緒，只剩下沉甸甸的倦怠。

或許，是將奪嫡想得太平和了，以為奪嫡就是幾個皇子相爭，屆時誰勝出，皇帝便傳位與誰。

可現實並非如此。

現實是，皇帝為了立自己喜歡的儲君，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將一切不乖乖聽話的人都視為螻蟻，除之後快。

哪怕這些人曾經是他最親的人。

枕邊人，忠臣良將，兒子，亦或者是這個兒，都是一樣的。

沈知節從外面回來，立刻過來見公主，很快就發現了公主的異樣，頓時關心道：「公主，何故心低落？」

據大夫說，子懷孕了會多愁善。

「你回來了？」熙寧公主看見沈知節，才有了笑模樣，然後順著對方的靠近，依偎在對方懷裏，低落道：「我想進宮看看母妃。」

原來是擔心岳母。

沈知節了公主的背：「聽到消息了？但其實倒也沒那麼嚴重，貴妃娘娘在宮裏好著呢，你莫以為老人家是個善茬，只會任人欺負。」

能在後宮屹立不倒的，哪個是省油的燈？

薛貴妃的手段高著呢，絕不是會忍氣吞聲，讓自己不痛快的主兒。

「現在雨雪風霜的，你又懷著孕，這般火急火燎地進宮，沒準貴妃娘娘還要怪你添呢。」沈知節道。

「……」熙寧公主一想，好像是這個理，嘆了聲：「我只是覺得母妃委屈，想想就氣憤。」

沈知節朝著房梁暗嘆，不好跟妻子說，咱母妃是委屈，但也還好吧，至從此以後，不用再對著陛下那張薄的老臉。

咳，顧統領年輕英俊，瞧著知識趣的樣子，貴妃娘娘謹小慎微地伺候了皇帝小半輩子，也該清福了。

可是知道這件事的人之又，畢竟違背倫理，還是欺君之罪，沈知節即使知道一二，也只能裝聾裝瞎不作聲。

「過些日子吧。」沈知節低聲：「宮中激流暗涌，我更是如履薄冰，咱們能把自己照顧好，貴妃娘娘就心滿意足了。」

也是……

「辛苦你了。」熙寧聞言愧疚頓生，自己只顧著擔心母妃，卻忽略了沈知節的境，也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若自己執意要進宮去看母妃，只會讓大家都擔心。

「我不進宮了。」熙寧公主低頭，著腹部道：「外面的事，我幫不上忙，生產之前，我就安心待在府里吧。」

就像表嫂那樣，帶著孩子們都躲到了太原去。

如今表哥回了京，表嫂和表侄們也沒吵著要回來。

「嗯，這就對了。」沈知節微笑著，用下蹭了蹭妻子的額頭。

不是他一定要拘著公主的自由不撒手，實在特殊時期，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