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眠在那間出租屋里待了整整一個月。
很吃東西,但不管吃不吃,夏懷夢都會按時過去幫做飯。
夏星眠一開始不怎麼和夏懷夢說話,但慢慢的,也會和夏懷夢聊上幾句。
夏懷夢起初很擔心夏星眠的神狀況,和說話相都非常小心。
夏星眠似乎察覺到了的如履薄冰,在某次吃飯時,竟主開口安對方“姐姐,我沒事的,你不用太擔心。”
夏懷夢的鼻子一下就酸了。
夏星眠果然還是小時候的那個小傻子,縱然有再多的緒,也是悶著自己一個人消化了。
“我走了這麼多年,你就不怪我嗎”夏懷夢不問。
夏星眠皺了皺眉,不解地看向“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我為什麼要怪你”
夏懷夢忍著淚,說“姐姐現在很有錢,也把山莊買回來了。你可以不用著自己去忙事業。以后缺錢,我都會給你的。”
“誰都沒有義務給一個年人錢。”
“這是我欠你的。”
“你沒有欠我什麼。”
夏星眠吃完第三口粥,回了沙發上。
“你當年選擇離開家去畫畫,這很正常。后來發生的事之所以發生,是很多因素共同推的,我不會蠢到把所有因果都推到你一個人上。”
夏懷夢心疼得忍不住提高了聲調
“可你不用這麼懂事的啊”
夏星眠抿著笑了笑,淡淡地看著夏懷夢。
“如果我不懂事,你說,會回來替我收拾爛攤子嗎”
夏懷夢的指甲嵌進里,牙咬了又咬,一字一句地說“不值得你這樣。”
夏星眠面無表地問“為什麼不值得”
“那個人,骨子里就是個薄的人。”
“嗯。還有呢”
“只是個夜店跳艷舞的,配不上你。”
“然后呢”
“本就不在意你,要是哪怕有一點點在乎你,就不會這樣不辭而別。”
“還有嗎”
夏懷夢憋不出來了,“你到底想聽到什麼呢”
夏星眠纖瘦的手指輕輕挲膝蓋,聲音很輕“我在等你說服我。”
夏懷夢一愣,抬眼,怔怔地看向。
“真羨慕你啊,可以看到的這麼多缺點。”
夏星眠由鼻息間長長嘆出口氣。
“我要是能看到你眼中的那個陶野就好了。”
夏懷夢再說不出什麼話了。
“我昨晚又夢到了。”夏星眠的眼睛浸在了回憶里,“后來仔細想一想,好像有短暫的想和我一起走下去的瞬間。就在暨寧的那次音樂會后,主拉我的手,好像真的很怕失去我。”
“”
“然后我就出了國,一走,就是半年。”
“可這是個死局,不是麼”
夏星眠的聲音越來越小,說著說著,更趨近于自言自語。
“如果我真的留在邊繼續做個廢,就會覺得是拖累了我,是毀了我本可以大好的前途,我們也不會長遠的。但我向高走,就會被落在原地。其實不愿意等我也正常,可能只是沒有像我喜歡那樣喜歡我而已”
夏懷夢不開口“你去和說明白啊”
夏星眠蒼白地笑了下,“事到如今,沒什麼意義了。現在的重點,不是我或者有什麼難言的苦衷”
“那是什麼”
“重點是走了。”
夏星眠的手在膝頭無力地攥住,又松開。
“不論那些苦衷是什麼,都不愿意和我一起面對了。”
夏懷夢聽不下去了,聽著妹妹說這些話,覺自己的心都要碎玻璃渣。
把手放在夏星眠的肩頭,干笑了一下,故意帶上了輕快的語調,勸道
“我們出去走走吧。快秋了,去看看外面的秋景,好嗎”
夏星眠瞇起眼。
“也對,我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這間屋子里。”
“那我們”
“我想去瓦爾登湖。”
“要出國嗎”
“嗯。”
“不等了”
“我沒有在等。我知道,不會回來了。”
說完這句話的夏星眠放松了全的骨骼。
終于完全接了這個事實,有一個人,深過的人,和肩而過了。
兩顆流星,在夜空中短暫地錯,然后落向各自的大地。
花開兩朵。是盛放,是枯敗,都在被封鎖起來的兩郊野。
彼此再不相干。
的確有很多憾,可是也不準備去挽回了。
不是不想。只是
一扇不愿意為你打開的門,一直敲,就是沒有禮貌。
瓦爾登湖是幾個月前溫燦送給夏星眠的書,夏星眠久聞此書大名,收到以后就虔誠地放在了枕頭底下。每次練琴累了就翻上兩頁,十分鐘之準能睡著。
實在不是淺薄,看不懂名著。只是這一本對來說的確太催眠。
不過里面有一段話,在半夢半醒間讀到時印象非常深,一下子就醒了,還找了個書簽卡上。
“我步叢林,是因為我希生活得有意義,我希活得深刻,并汲取生命中所有的華。以免我在生命終結時,發現自己從來沒有活過。”
生活得有沒有意義、深不深刻、華不華,這些對來說都不重要。只是很認同最后一句。
如果生命終結時,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真正地活過,應該是一個會造死不瞑目的恐怖事件。
很難從陶野這件事里走出來,或者也有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了。
這聽起來很讓人難過,可是又覺得欣。
因為陶野在生命里留下的這道疤,足以證明有有地活過。
于是夏星眠決定去瓦爾登湖待一段時間。雖然不知道瓦爾登湖和這段話有什麼必然的聯系,不過作為給了巨大啟迪的書的書名,去逛一圈也算是表達謝。
走之前給夏懷夢和周溪泛都打了招呼,周溪泛翹了課跑來送。
幫收拾行李時,看到箱子里那幾個塞得滿滿的玻璃罐,問道“帶這麼多星星糖去嗎,不嫌重”
“274顆了。”夏星眠沒頭沒尾地說。
周溪泛疑“什麼274”
“再差723天,我就要結婚了。”
周溪泛的作一頓,遲疑地看向夏星眠,囁嚅“你真的沒事吧”
擔憂的神像是在看一個有神疾病卻不自知的患者。
夏星眠出了這些日子最開朗的一個笑“噗嚇到你了我說著玩的。”
可心里知道,不是說著玩的。
999顆星星糖的約定,就像那對一開始有了念頭就一定要買回來的鉆石耳環,既然開了頭,就一定要有個結尾。
等到了期滿的那一天,就去那不勒斯,將那晚們一起看見的婚紗買下吧。
出國前,夏星眠去打了耳。
等可以取下鐵釘時,馬上換上了那對“野火”。
其實有想過要不瀟灑一點,直接把耳環和那堆果凍一起打包扔垃圾桶。或者燒了,像個非主流青年一樣,在熊熊火里告別這無疾而終的慘痛的暗。
可是耳環好貴。
覺得沒必要和自己辛苦了半年的汗錢過不去。
最后戴著耳環,坐在行李箱旁邊一個接一個地吃那些果凍,吃到反胃。
吃完了,就站起來,拎上行李箱,前往計劃中的瓦爾登湖。
樂觀地想現在應該是果凍味兒的。陶野要是咬一口,可能會比之前任何一個瞬間都要。
抵達國的馬薩諸塞州康科德城,夏星眠才打開關機的手機。
走之前已經和所有人都報備過了,本以為這次開機總不會再見識到上次那未接來電把系統沖到卡頓的盛況,沒想到這回比上次還卡。
這一次不僅是溫燦給狂打,周溪泛和夏懷夢,charie,to,ona,甚至aex,都給打了數不清多通電話。
夏星眠給周溪泛撥回去,一頭霧水“什麼況”
周溪泛哭得很夸張“你還活著”
“”夏星眠更疑了,“我當然活著啊。”
周溪泛“暨寧直達康科德的一班飛機出事了,下午兩點起飛的那趟,幾十年不遇的特大空難,航班上沒有一個人生還,新聞鋪天蓋地全是這場空難,我們都以為你”
夏星眠“我是一點半起飛的。”
周溪泛哇哇大哭“那你也沒和我們說清楚”
現在知道為什麼手機被打到了。
三言兩語安好周溪泛,夏星眠趕一個一個電話挨著回過去報平安。
大家紛紛表示人沒事就好,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這也算經歷的大難麼
嘀咕著這句話,將最后一通電話撥給夏懷夢。
夏懷夢沙啞的聲音傳來“我已經聽小稀飯說了,你沒事。還好,你坐了早半個小時的那一趟。”
“放心吧,姐姐。”夏星眠拖著行李箱到了預定好的酒店,“我沒那麼容易死。他們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以后都不會有事了。”
“你自己也要調節好心,畢竟和死亡肩是有可能留下心理影的。”
“我沒什麼好調節的。”
夏星眠沒覺得這算個事兒。
可能普通人回想起來確實會后怕吧,但好像沒什麼特別細思極恐的覺。
刷卡的手騰地頓住。
忽然意識到,好像對死亡一下子沒有了敬畏。
不想象,如果在那班遇難的飛機上,在臨死時,真的會害怕嗎
回過神來,晃了晃頭,繼續把卡刷完。
想什麼七八糟的。
當然會害怕,誰不怕死啊。
刷完的卡片卻又停頓在卡槽里。機發出滴滴滴的提示音。
酒店前臺見這位客人忽然不了,禮貌地開口用英文詢問是否有什麼疑問。
夏星眠卻沒答話,目很明顯走了神。
如果陶野知道差點死掉,會害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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