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師睡得。”司機目不轉睛盯著前方的汽車尾燈,分神搭了一句。
周雁輕“唔”了一聲,借著中控臺顯示屏的亮再次看了一眼。宋郁依然保持著仰靠的姿勢,隨著車子一個轉彎他的頭了一下,額上泛著一片淡淡的水。
周雁輕察覺出了異樣,他快速爬出了副駕駛位,關掉了所有攝像頭才慌張失措抑著發的嗓音了一句“宋老師”。
宋郁像是淋過雨似的,額上臉上全是細的汗珠,他呼吸重看起來異常難,但四肢卻像是被捆綁在座椅上似的彈不得,只能靠重的息以及蹙的眉心來表達自己的痛苦。
宋郁此刻正困在絕的夢魘里。
頸間的登山繩迫著頸脈,送向大腦的大量減,他的視線開始模糊,耳開始產生嗡鳴聲。肺部的氣已吐,可是他的意識是清明的,他到肺部在不由自主地痙攣。
宋郁知道這是夢,像以往每次夢境中一樣,下一秒他會和水晶吊燈一起墜落,然后他會獲得氧氣重新活過來。可是這次似乎有些不同,他懸空著雙等啊等都沒有等到吊燈墜落,他的意識卻愈加清晰,窒息的覺讓他生不如死。
他想自救,想離這種窒息,可是他的雙沒有任何著力點,他也覺不到雙手的存在。
一切就要這樣結束了嗎?
“宋老師……”遼遠的地方傳來了悠揚的輕喚。
還沒來得及分辨這是誰的聲音,宋郁便覺小被一個堅實的懷抱環抱了住,有人用力托起了他的,脖頸離了登山繩的束縛。
“咳咳咳!”
大量的空氣涌口鼻,軀本能開始嗆咳,宋郁猝然睜眼。
第19章 拿藥(1)
“宋老師,有沒有好點?”周雁輕單膝跪在宋郁面前,語氣焦炙。
剛才他見宋郁被夢魘住,替他解了兩顆襯衫扣子,又把車窗開了一條。
山風裹挾著雨水和新鮮空氣灌進車窗,宋郁嗆咳幾聲后猛烈息,口劇烈起伏著。
“小周,宋老師怎麼了?”司機通過后視鏡發現了異樣,他好心問了一句。
周雁輕直起腰擋住宋郁,鎮定回答:“沒事,宋老師有點暈車。”
“好的,我再開慢點。”
豆大的雨珠砸在車窗上,發出劈里啪啦的聲音。宋郁漸漸找回渙散的意識,他瞇起眼努力讓失焦的瞳孔聚焦,這才看清黑暗中周雁輕蹙一團的眉心和黑亮的眼睛。過速的心跳和窒悶的口讓他意識到自己此刻需要馬上吃藥,他了吃力地吐出一個字——“藥”。
“藥在哪里?”周雁輕聽清了。
“行李箱,收納袋。”
他們帶的行李箱都不大,就放在車里。周雁輕馬上打開了宋郁的行李箱,可是里面除了幾套服沒有什麼收納袋。周雁輕又來回翻了兩遍,還是沒找到。
他湊到宋郁面前,低聲說:“宋老師,沒有收納袋。”
宋郁腦子里“嗡”一聲,他想起誤傷小助理后把袋子扔在了沙發上,孟士屏當時催促著下樓,似乎是忘了拿。
用麻痹的手掌撐著座椅讓自己離車窗近一些,夾著雨水的涼風讓宋郁清醒了許多,他抑著發的齒,啞聲道:“好像落在酒店了,算了。”
同時,周雁輕也想起了那個把他手刮傷的小包,他懊惱地幾乎要把下咬出,如果不是他多事就不會落在酒店了。
“宋老師,我……”
宋郁看得出來周雁輕的懊惱與歉意,他打斷道:“沒事,不是非吃不可的藥,我坐一會兒就好。”
怎麼可能不是非吃不可藥?
周雁輕眼眶發熱,五分鐘前他仍然保有最后0.01%的希。他希宋郁工作室那則訃告是造的,宋郁本沒有在四年前就患上了抑郁癥,他希宋郁所說的失眠只是因為工作力太大,宋郁不經意見展現出來的疲憊、遲滯是因為沒有休息好。
現在,周雁輕最后一希破滅,他可以確認宋郁確實是患上了抑郁癥,悶、冷汗、發抖、視模糊,是再明顯不過的抑郁癥軀癥狀了。
周雁輕垂眸看了一眼宋郁不由自主抖的雙手,抑著自己的心疼、難過,果斷坐到了宋郁的旁。他不由分說抓起宋郁汗涔涔的一雙手,從掌心向下至指尖一遍遍給宋郁按。
宋郁沒有拒絕,他聽到周雁輕一邊按一邊在他耳邊低語:“宋老師,你知道人為什麼會手發抖嗎?”
溫熱的指腹劃過掌心,宋郁指尖微,他配合著問道:“為什麼?”
“據說每個人的食指上都綁著一看不見的紅線,紅線那頭綁著一個人你的人,對方想你了就會扯一扯紅線讓你知道,他一扯,你的指尖就會跟著。你的人太多了,所以你的每手指上都綁著一紅線。”
周雁輕低著頭很專注,他的輕聲慢語像施展法的咒語,效果立竿見影。
宋郁失控的雙手找回了知覺,窒悶的口也通暢了很多。
他盯著布滿水珠的車窗玻璃,默默咀嚼著小助理的話。
出軌離婚的父親,已經不認識他的母親,背叛他的朋友和人,這世上沒人是他的。
宋郁轉過頭,認真地注視著周雁輕廓分明地側臉,最后把視線落在對方卷翹的眼睫上,他點頭說:“你的說法很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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