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婉清的目，秦玨抬起頭來。

“如果我沒記錯，”婉清問他，“你們應該在府過了文書，是你妻子。”

秦玨一愣，隨后他慢慢笑起來。

他眼里盈起眼淚，沙啞出聲：“是。”

說著，他抬起手，一面哭，一面抖著笑出聲：“是我的妻，終于是我的妻……”

“那回去吧，到監察司等通知，由秦公子辦后事。張大人，你尋了機會，”婉清轉過頭，啞聲道，“帶趙姨來，拜一拜這位友人吧。”

張逸然盯著婉清。

他知道婉清說得對，沒有更好的法子。

他母親不會聽到朝堂發生的這些事，也不會知道，張九然曾經那麼短暫地、明正大地出現過。

可以像過去一樣生活，每日期待兒回來。

他雙輕，許久，終于只能是抬手，朝著婉清一拜，沙啞道：“聽柳司使安排。”

婉清頷首，代完所有人，便退回謝恒后。

謝恒看一眼，淡道：“你隨我上車吧。”

婉清很平靜，應聲：“是。”

跟著謝恒一前一后上了馬車。

上車之后，謝恒也沉默片刻，緩聲道：“太子只是顆棋，他只是后面人推出來保人的。無論是張秋之的死，還是風雨閣的主使，太子都無足輕重，你也不必在意他的生死。”

“卑職明白。”

婉清答得得，仿佛張九然的事與沒有半點關系。

謝恒見油鹽不進，想了想，換了個話題，公事公辦道：“暗閣可有所獲?”

聞言，婉清作微頓，想起那本名冊，一時不知該不該。

上去，可以落實江楓晚死士的份。

可同時，也會證明父親死士的份。

但哪又怎樣?

家人已經都去了，現在活著的是柳惜娘，是改名換姓后的家人，就算知道爹是臥底在崔氏的王氏死士，除了證明王氏在崔氏當年之事上別有用心以外，還會能怎樣?

若能扳倒王氏，那李歸玉才算徹底失去了依仗。

婉清心中一盤算，便有了結果，冷靜道：“繳獲了一本王氏死士名冊。”

謝恒聞言抬眸：“東西呢?”

婉清知道謝恒對這東西起了興趣，手去懷中拿冊：“在這……”

話沒說完，婉清就是一僵。

謝恒直覺不對，目看向手塞進去的衫，皺起眉頭：“怎麼了?”

婉清抓著一把被震了碎片的紙頁出來，臉極差。

謝恒見狀便知道是怎麼回事，想了想道：“李歸玉今日那一劍如果是針對你，你現在應該死了。隔山打牛，他這個境界，倒也能做到。”

逃出來時，他那一劍針對的不是，是懷中這冊子。

千辛萬苦帶出來的東西沒了影兒，婉清不免有些憤怒，抿不說話，謝恒有些想笑。

謝恒看臉，莫名有些想笑，又覺失態。

他低頭喝茶，遮掩自己的緒，淡道：“塞回去吧，別把碎片弄丟了，回頭讓朱雀找專業匠工粘一粘，或許還能用。”

“是。”

婉清低頭沒有多說。

謝恒想了想，又道：“一夜沒睡?”

“是。”

“那就睡吧。”謝恒點了點旁邊小榻，淡道，“朱雀日常就睡那兒。”

婉清沒，謝恒抬眸，語氣帶了命令：“睡。”

察覺謝恒態度強，婉清也不同他僵持，起倒在旁邊小榻上，用被子蓋上自己，背對著謝恒。

謝恒見躺下來，心上了幾分，想了想，低聲安：“張九然的事，你已做得很好。人各有命數，你切勿掛懷。”

各有命數……

聽到這話，婉清就想笑。

命數?

什麼命?

的命，是上一世流放嶺南等死，是張九然拼死改變了這一切。

是給了全部力，是送婉清走上這一條登天路，給了婉清作為柳惜娘最初的一切，到最后，還要同說“謝謝”?

婉清閉上眼睛，想起張九然最后在芒中回頭，說那句“謝謝”。

謝?

婉清之于張九然，有什麼好謝?

救不了，改變不了張九然的命運。

做的所有，仿佛只是看著張九然的命運殊途同歸。

上一世張九然死在西北。

這一次張九然死于廟堂。

但不管死在哪里，終究是死了。

婉清拼盡全力做的一切，沒有任何意義。

拼命想為秦玨求一個“債償”，然而莫要說那后面的皇后，或是王氏，就連這推出來的棄子太子，債償，都仿佛是個笑話。

的濺了大殿滿堂，但在做當權者，卻沒有一個人看見。

他們只關心，怎麼帶刀進來的。

張九然的命，家的命，他們的命對于這些當權者而言，就像是路邊踩死的螞蟻。

哪怕拼命用濺上他們的鞋子，他們都意識不到他們踩死了這些螻蟻。

小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