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個結局本來可以改變。

他的命運本來已經改了。

太子沒有被刺殺，本是合法合理合規被廢，謝恒罪行的開始，本是被改變的。

或許從這一件事開始，他就不會再死。

可是——

刺殺太子，現下他的包庇，就是未來他指使刺殺太子的鐵證。

就這樣，生生又把他推向了死路。

讓這一世的他，又背上了刺殺太子的罪名。

好像是命運的棋子，所有的掙扎，都沒有任何改變，繞了一大段彎路，殊途同歸。

無法改變命運，只能順從。

可他不知道。

婉清抬眸看著面前平靜如神祗的青年，看著他既定的命運，輕開口：“若我害了公子，公子也會說這聲對不起嗎?”

“你如何害我?”謝恒神中沒有波瀾。

“今日刺殺太子之罪，日后會是公子的死罪。”婉清認真宣告著他的未來，“若未來公子因此千刀萬剮，公子今日，也會說這聲對不起嗎?”

“對不起。”

謝恒毫不猶豫。

婉清說不出話，安靜看了他許久，終于開口：“公子到底在走怎樣一條路?”

謝恒聞言，抬眸看。

一門之隔，他在里，在外。

后雨聲淅瀝，卻格外安靜，一雙眸像是被清水清洗，溫明亮。

“我走怎樣的路，”謝恒不敢直視，轉過頭，挑選著桌上發簪，輕聲道，“與你何干?”

“因為這條千刀萬剮之路，”婉清看著謝恒，認真道，“屬下想與公子同行。”

聽到這話，謝恒緩慢抬頭。

他怕自己聽錯，心跳又沉、又緩。

他看著靜靜跪坐在地上的子，許久，忍不住笑起來：“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我知。”

婉清平靜出聲，沒有半點猶豫。

千刀萬剮之路。

謝恒聽著，垂下眉眼，有些想笑。

他都沒想到，竟會從口中聽到這話。

他想拒絕，然而卻又想起，這似乎是第三次。

竹林一次，揚州一次，這是第三次，請求來到他的生命。

像是一場盛大洪流，滾滾而來，本沒給他任何拒絕的機會，就如此意外又強勢來到他所行之道。

他覺到有什麼充盈在后，似想破繭而出。

其實他努力克制了，克制對的念，克制對的沖。

不讓自己那些暗的心思去擾了的路。

可非要招惹他，非要來。

或許這就是上天恩賜。

謝恒心一點一點安定，他下定決心，低頭輕笑，看著桌面，好久，他朝手，朗聲道：“來!”

婉清意外他如此出聲，卻還是聽他安排起，來到他前，恭敬道：“公子。”

謝恒轉過頭，一手挽袖，一手拿起他挑選的玉簪，溫的發髻。

隨后又拉過的手，將千機珠串又重新纏繞到手腕。

“既然來了，那就來吧。”

謝恒抬眸看，目落到櫻之上，又著自己向上，看向的眼睛，輕聲又鄭重：“別走了。”

婉清聞言，垂下眼眸，認真道：“刀山火海，愿隨公子。”

“走吧。”

謝恒笑著轉眸，沒有多說，轉領著婉清走出去：“你慶功宴要開始了。”

說著，他領著一路下山。

兩人穿得很相似。

婉清同他一樣，黑氅單衫，玉簪挽發，千機手串在兩人手上輕晃，在每次袖錯而過時若即若離。

兩人一起來到監察司議事廳門口，四使已經等在門前。看見他們過來，四使跟著謝恒一起走了進去。

議事廳改了模樣，下方大堂列起幾條長桌，上方高臺單獨放了五張小桌。

婉清一進來，方圓就站起來，高興道：“柳司使，來，來這邊!”

婉清聽到招呼，轉頭看了一眼謝恒，謝恒擺手，婉清便轉朝方直方圓等人走去。

謝恒領著青崖朱雀走到高，玄山白離已經提前坐在位置上，見到謝恒過來，兩人起行禮，謝恒點點頭，示意所有人坐下。

人陸陸續續來齊，玄山清點了一下人數，隨后便讓人關上大門。

婉清由方圓招呼著，坐在長椅上認人。

大家吵吵鬧鬧了一陣，朱雀見時間差不多，站起來，端了一碗酒走出來，高興道：“各位，今日大家來，是咱們干了件大事，終于把追了好多年的風雨閣，徹底端了!”

一聽這話，眾人高呼起哄，很是高興。

“這要謝諸位司使，但是今天，要特別謝一下，賣了自己為咱們找路的柳惜娘柳司使!”

說著，朱雀招呼：“柳司使，站起來。”

婉清略有些尷尬，在眾人注視下站起來，朱雀不滿意，抬手一揮：“扔上桌來!”

話音剛落，婉清就覺旁邊方直朝手刀一掃，下意識往后，方圓接而來，周邊所有人瞬間封死的去路，著就跳到了桌上。

一躍上去，眾人大哄，婉清沒見過這種場面，只能故作鎮定，拱手道：“見過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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