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想著，轉眸看向李歸玉側的琵琶。

兩人一對視，婉清便明白過來，這大約就是李歸玉最終的目的。

他聽到了那夜為崔恒奏的琵琶，今日，他就是要做最后的確認。

靜靜盯著李歸玉，李歸玉也看著，他目竟有些張，他自己似乎都不知道，現下該做什麼。

看著他的眼神，婉清不由得嘲諷一笑。

不就是懷疑份，不就是想驗證嗎?

可就算彈了琵琶，他當真就能確定了嗎?

就算確定，他又真的能殺嗎?

婉清冷下臉，不想再同他們糾纏，直接道：“承蒙各位抬，但其實在下并不擅琴，若是要切磋，在下可否用琵琶?”

聽到這話，謝恒微微皺眉。

說著，婉清掃過眾人，最終看向李歸玉側放著的琵琶，平靜道：“三殿下側琵琶，可否一借?”

李歸玉不出聲，他冷冷看著。

他一瞬眼里都沒有，就只有蒙面在高朝他手的子。

的影和年時的模樣重疊，明明現在的和當年氣質截然不同，那時候那麼溫和，笑起來又明亮，此刻周清清冷冷，看他的目帶著疏遠隔離。

可是他卻覺得沒什麼不同。

就站在他面前要琵琶，他想的卻是很多年前說的話。

“言，以后不管咱們怎麼吵架，不管我說了多傷人的話，如果我給你彈琵琶，就是想你了。”

“只要我彈琵琶，你就來找我，我們和好，好不好?”

同他要琵琶。

李歸玉笑起來。

心尖微，手指微微蜷起，他竭力克制走上前的，只問：“你確定要這把琵琶?”

聽到這話，王韻之察覺不對，立刻警告看向李歸玉。

然而李歸玉卻是不。

“自然。”

婉清肯定開口。

李歸玉輕笑一生，王韻之立刻意識到李歸玉緒不對，干脆暗中用飛刃朝著琵琶琴面一劃。

然而李歸玉卻面不，抬手遮住琴面，悄無聲息將飛刃捻到手中。

“三殿下?”

王韻之聲帶警告，李歸玉沒有回聲，只盯著婉清，抬手將琵琶往高臺一甩，冷靜道：“拿去。”

謝恒眼神驟冷，王韻之面驚怒。

婉清一把挽住飛來琵琶，順著力道旋坐下，抱著琵琶抬頭，掃了周邊一眼，干脆道：“盛會時間有限，不必耽誤大家時間，諸位不妨一起?”

這一挽琵琶極為漂亮，在場眾人不由得都出幾分驚艷之，又思及這人監察司的份，紛紛下。

“如此狂傲嗎?”

其中一個子皺起眉頭。

婉清撥了撥琴弦，沒猜錯，李歸玉手中的琵琶果然是頂好的琵琶，低著頭，只道：“開始吧。”

主一人與多人同臺競技，其他人不同意，倒顯得膽怯。

王韻之狠狠瞪了李歸玉一眼，提步走了上去。

王韻之上臺，其他幾位男男也都跟著上去，環繞婉清坐下，由各自侍從取了琴來。

婉清先調音，隨后便聽王韻之起聲。

所奏是曲調輕快的曲子，是一首眾人大多都會的《白雪》，起聲，其余人隨之附和。

每個人的琴音都有自己的韻味，但這一刻，大家都選擇去配合王韻之。

春白雪，清新流暢，萬生機，琴音將眾人圍繞，這是貴族一貫高雅樂調。

婉清聽著這琴音，直接撥弄琵琶弦，《廣陵散》慷慨激昂傾斜而出，如利刃直接撕開這歡愉琴音。

仿佛一把長槍，挑起這漫天春雪一甩，飛濺眾人一臉雪。

婉清低頭撥弦，悲聲戚戚。

刻意制了尾音，沒有上揚，李歸玉靜靜看著撥弦的作，看著手指關節，聽著琴音的故事。

聶政為父報仇，學琴十年，刺殺韓王而死，為不牽連家人，毀容自盡，暴尸街頭，無人相識。其姐奔赴辨尸，大哭而死。

《廣陵散》因此而作，慷慨激昂，氣勢宏偉。

的琴音慷慨激昂，但王韻之師承高人，心智堅定，無論婉清琴音如何，都能穩穩住陣腳。

兩曲混雜，不分上下。

于是一面是春白雪生機。

一面是孤注一擲赴死前行。

一面是貴族杯歡慶春雪。

一面是學琴十年只求一刺。

鋒不過兩段，婉清便知，若只是琴技，不過王韻之。

“若是琴技不佳，便用真心。”

崔恒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來。

婉清閉上眼睛。

韓王殺父，聶政沖冠而怒。

“你爹死了。就在昨夜，我給他的陶片。”

“如今的大夏，不會因為一個平民之死，就牽一部尚書乃至皇子。”

“應君所愿，債償。”

回憶開啟，就像是滾滾水，一瞬淹沒。

的琴不是琴，似如利劍，那些一直抑封閉的緒一瞬間翻滾而出。

接張九然力之疼，毀容之痛，塑骨之傷，喪友之悲，最終都化作利刃猛地割斷太子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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