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聲音,婉清便知來人,沙啞開口:“張前輩?”
“將他給我吧。”
張純子手,笑著道:“或有一線生機。”
聽到這話,婉清這才將謝恒放下來。
不敢耽誤,將謝恒給張純子,張純子早已準備好馬車,抱著謝恒便打算離開,等他轉,婉清忍不住還是住他:“前輩!”
張純子回過頭來,婉清有些惶恐開口:“你們……去哪里?”
“去道宗。”
張純子倒也沒有瞞,手扶在謝恒上:“我給了他一道真氣保命,這一路我送過去,到道宗若活著,再想辦法。”
“他能活?”
婉清試探著,張純子搖頭:“不知道,也是頭一次試這個法子。能不能活,得看他有多想活。不過,他讓我同你說,讓你過好一點,等他回來。”
聽到這話,婉清忍不住笑起來,又哭又笑,終于道:“好……我等他。”
點著頭,像是抓住最后一稻草:“我等他回來。”
謝恒這一走,便去了很久。
昌興元年,太子李圣照自西北歸來,在一番斗爭中,順利登基,改年號昌興,啟《大夏律》,擢婉清為監察司司主。
婉清上任第一日,廣王李歸玉投案自首,由婉清親自主審。
他的卷宗被監察司封存,所有人不知道他犯了什麼罪,也不清楚他到底做了什麼,只有人最后一次見他,是在揚州。
婉清陪同他到揚州府指認作案過程,李歸玉同走過揚州,指認了他同鄭氏誣陷曲舒販鹽案的全過程。
之后婉清將判死決,收押于揚州監獄。
關押時,他恰恰關在當年待過那間牢房,婉清送著他進牢房,李歸玉仰頭看著那滿墻“江言”,輕聲詢問:“當時,你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等你來救我。”婉清說著,輕笑一聲,“然而如今卻才知,人只能自救。”
李歸玉沒有出聲,他想了想,轉頭看向腰上佩刀,輕聲道:“我好像還沒見過你最后一劍,你最后一劍是什麼?”
最后一劍?
他一問,婉清腦海中一瞬浮現出許多人。
張九然,謝憫然、姬蕊芳、星靈……
還有,謝恒。
想起他倒在泊剎那,想起一次次救他,想起琴音盛會公子高坐高臺,想起揚州初遇,他笑著說那聲:“在下秦玨。”
手握在刀鞘,沙啞開口:“是慈悲。”
李歸玉不解,婉清平靜道:“是一人,推及天下人;是憫一人,得以憫眾生。我最后一刀,是愿天下無不公、無苦難、無絕、無傷痛。他和我說,”婉清眼眶微,“這是慈悲。”
李歸玉靜靜看著,那一瞬,他突然意識到。
婉清與他的五年,始終在他后。
而謝恒與的兩年,滿熠熠輝。
他慢慢笑開,輕聲道:“可否請一劍?”
婉清聞言抬眸看他,看了許久,頷首道:“好。”
初去東都,第一次與他手,只能接下三箭。
而這一次,他們選在當年曾經去過的揚州湖畔,拔出最后一刀時,斬下他的發冠。
等回到監獄后,婉清最后一次與他告別,沒有多說,看著面前這位故人,最后只是輕輕點頭:“走好。”
李歸玉注視著,一聲不言。
他看著的背影逆而去,最終忍不住開口:“小姐!”
婉清站在芒中回頭看來,就見李歸玉笑起來:“我喜歡你。可來世,”他輕,“我們不必相見了。”
婉清聽著這話,只輕聲道:“來世,祝你得償所愿。”
李歸玉含淚應聲:“多謝。”
看著的眼神,預到什麼,可卻也沒回頭。
等婉清走出監獄,收到獄卒消息,在離開后,李歸玉在那間寫滿了“江言”名字的監獄,用那把贈的匕首自盡。
他自盡的傷痕,婉清看卷宗,與爹極為相似。
恩怨有償,終得結果。
之后,婉清皇命,徹查當年崔氏一案。此案涉及極廣,耗時非常,婉清查了整整一年,終于厘清,判所有人參與相關共計三百余人死,七百人流放。
其中包括李歸玉的母親,曾經的皇后王憐。
判決那日,婉清給送了杯酒,有些好奇:“你把他生下來,就沒想過好好待他嗎?”
王憐沉默許久,只道:“如果我留著他,早晚有被發現的風險,倒不如找個適合的機會,讓他走。既然注定要走的人,”王憐抬眸,“又怎敢予心?其實……為何我這麼疼尚文呢?”
王憐苦笑,想了想道:“或許是,我第一次想抱歸玉,我不敢,我怕有,所以對于歸玉的,我便加倍給了尚文。”
婉清聽著這個荒謬的理由,低笑一聲,轉離開。
等一切塵埃落定,婉清便每月都去道宗。
謝恒被放在道宗地,不得探視,至于生死,誰也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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