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裏。

    雲老師著撥片整理普洱，語氣很輕：“我跟蘇韻已經認識八年，陪我度過了人生中最艱難的一段時。”

    “那時候蘇韻經常會跟我提起一個男人的名字。”

    說到這，抬頭看眼茶桌對麵。

    盛淮眸子裏墨翻湧：“我竟然不知道很早心裏就有別人。”

    雲老師冷嗤一聲：“你至應該先問問那個男人什麽！”

    他不置可否：“我太太跟你相識已久，可從未說起過。”

    “說了你就會信嗎？”

    “我沒興趣聽的陳年事……”盛淮起決定離開。

    “盛總！”

    雲老師住他：“那個男人就是你！”

    走到門口的腳步猛地停住。

    半晌。

    盛淮轉過，目銳利的打量雲老師，勾起刻薄角涼薄譏笑起來：“雲老師說這些想達什麽目的？”

    雲老師很認真的看他：“盛總……你就一點都不想了解小韻的過去嗎？”

    他直直站著，沒有再說話，也沒有離開。

    “那時候小韻剛剛到法國不久。”

    雲老師輕聲繼續往下說：“我們是在華人聚會活認識的，穿著青旗袍，眉眼如畫，在人群中很安靜，也最顯眼。”

    “可是相以後才發現其實很外向，也很可，每天都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盛淮眸微。

    這樣的蘇韻，他曾經也擁有過。

    “後來呢？”

    他忍不住問。

    “後來？”

    雲啟山歎息一聲，“後來小韻常常紅著臉跟我說起一個盛淮的男孩子。”

    “說十歲的時候第一次見他，是在他家裏，跳舞，那個男孩就冷著臉不不願的伴奏。”

    “再後麵，他們上了同一所學校。”

    “可是那個他卻從不跟任何人講話，也從未注意過。”

    盛淮靠在門框上聽著雲老師的話，心一點點往下沉。

    十歲的時候他剛被接回盛家，後媽不喜歡自己，他每天都沉默著獨來獨往，對周圍一切漠不關心。

    “盛總……”

    “你本就不明白小韻曾經有多喜歡你！”

    雲老師打開手機翻出幾張照片遞給他看。

    “這些照片是蘇韻剛到法國的時候拍的，那時候就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小公主，眼裏永遠都是笑著的。”

    盛淮靜靜地看著屏幕。

    照片上的孩一襲白連，紮著鬆鬆的馬尾，眼睛彎一道橋。

    清純又好。

    “我從來不知道……”

    他心微微一震，語氣喃喃。

    “你當然不知道！”

    雲啟山冷笑一聲：“你還不知道本來可以留在法國，為服裝設計大師或者芭蕾舞名家。”

    “可是卻在繁花絢爛中選擇了一條充滿荊棘的路。”

    “——為你的妻子，盛太太！”

    茶室裏麵很安靜。

    很久很久後，盛淮才眼神複雜的開口：“所以現在後悔了。”

    “嗬。”

    “我真不明白小韻當初怎麽會喜歡上你這種男人！”

    盛淮的話讓雲啟山緒有些激，“後不後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本就配不上小韻！”

    “盛總，今晚我也就敞開了說吧，哪怕明天你就跟我取消生意合作也無所謂！”

    砰！

    一盞骨瓷茶寵被擺掃在地上。

    “盛總，你總是在質疑小韻，質疑的真心，質疑的目的！”

    雲老師直直盯著門口的男人，語氣很生。

    “就算為了你付出再多，都比上別的人幾滴虛偽的眼淚！”

    “你所謂的不放手，也隻是為了滿足自己可笑的自尊心而已！”

    盛淮臉鐵青，憤怒無比：“我的家事還不到雲老師指教！”

    “我也沒有興趣指教！”

    雲啟山看眼攀上窗臺的月亮，眼神黯淡。

    “盛總，希你永遠都像今天這樣自信。”

    “永遠都不會有後悔莫及，跪在小韻腳下求回頭的時候。”

    茶室陷了沉默。

    門外響起聲氣的聲音：“媽媽開門……”

    盛淮轉打開門，對上一雙清冷的眸子。

    蘇韻移開視線，抱著小涵走到雲老師麵前：“小屁孩困了，你帶他去睡覺吧。”

    “好。”

    雲啟山點點頭，臉上恢複笑容：“那你今晚就住在這裏吧，陪我聊聊天。”

    “好，你先把小孩哄睡著，我在客房等你。”

    蘇韻也笑了起來。

    從頭到尾，都沒有看男人一眼。

    “不要，我要幹媽和媽媽陪我一起……”

    小糯米團子著眼睛撒，掛在蘇韻上不肯下來。

    蘇韻很溫，“好，那現在乖乖去刷牙洗臉，然後幹媽給你講睡前故事好不好？”

    盛淮在門口站著，靜靜看蘇韻溫耐心哄孩子的樣子，有些失神。

    不知道他們以後有了孩子，會有什麽樣的畫麵。

    大概也會是這樣吧。

    在橘的晨曦中睜開眼，然後一起吃早餐。

    每天晚上跟妻子哄孩子睡覺。

    “你該離開了。”

    耳邊冰冷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盛淮怔住片刻。

    他抬起手想拉住蘇韻：“明天我來接你。”

    “用不著！”

    蘇韻轉就往門外走。

    雲老師開口下逐客令：“盛總，不送。”

    “告辭。”

    盛淮盯著越走越遠的背影，嗓音很喑沉：“雲老師，謝謝你告訴這些。”

    “用不著！”

    雲啟山冷冷掃他一眼：“話已至此，我幹脆再多說一句。”

    “與其有閑工夫猜忌自己妻子，不如花點時間好好去調查一下你那位薑小姐！”

    管家恭恭敬敬走進來。

    “盛總，您請回……”

    盛淮有些煩躁。

    他出門離開了雲啟山的別墅。

    路上已經幾乎沒有行人。

    他專注看著前方開車，眼前卻都是剛剛站在門口的那張臉，致冷漠，看著自己的時候沒有任何神波。

    就連聲音都冷的像結了冰。

    這樣的蘇韻同照片上那個青春明的樣子完全不同。

    為什麽會突然變這樣？

    “薑梔……”

    他明白是因為薑梔。

    莫名的……盛淮發現，一切都有些不對。

    車頭一轉。

    秋天的深夜，沙灘上一個人都沒有，隻有海浪拍打下礁石的哀嚎。

    皮鞋在鬆沙子留下一個個腳印。

    盛淮停下腳步，看掛在海上的月亮。

    他閉上眼睛，回想那晚薑梔麵朝大海起舞的背影，卻一片模糊。

    另外一些畫麵卻越來越清晰。

    梧桐樹下。

    春雨落花中。

    清亮的月裏。

    每幀畫麵裏，都有一抹纖瘦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