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堯城回來之後,林連翹的心就沒怎麼好過。
哪怕是拿到了錄取通知書,短暫的快樂仍舊不能消去心頭的霾。
特別是今天。
莊如真挑選了好幾套婚紗,說什麼也要帶著去看。
林連翹焦慮煩躁到了極點,卻依舊不得不跟著母親一起到店裡親自看。
店裡的人將莊如真誇了一朵花。
“莊士穿這套真優雅,您很適合魚尾樣式的婚紗呢。”
“這種華麗古典的婚紗也很適合您,在禮堂或者十七世紀西方建築裡舉辦婚禮,您一定是最矚目的。”
“這一套簡單大方,莊士,您真是天生的架子,不論穿什麼樣的婚紗,都有不同的韻味。”
莊如真臉上的笑容就沒掉下來過,滿面春風,彷彿又年輕了十歲一樣。
在鏡子中看著自己,又看向坐在角落裡不怎麼開口,也沒抬過頭的林連翹。
這死妮子一直在擺弄手機,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林連翹是在和宜瑛聊天,主要說的就是媽媽要再婚的事。
宜瑛雖然是最好的朋友,但林連翹還是沒敢將和季聿白在一起的事告訴宜瑛。
季聿白是未來的繼兄,板上釘釘要上一個戶口本的兄妹。
林連翹不敢讓自己親近的人知道們的關係,也不願意讓季聿白背上一個勾引妹妹的罵名。
“翹翹,你覺得媽媽穿這套婚紗怎麼樣?”
林連翹不興趣地抬頭看了一眼,“還好。”
“你這是什麼口氣。”莊如真不滿意,走過去對說,“小姑娘家家的,你也老大不小,十八歲了!我也不攔著你談,你也該憧憬憧憬以後嫁人要穿什麼樣的婚紗了。”
“看你長得這麼水靈,怎麼腦袋就不開竅呢!”
林連翹不說話,心裡卻默默說,我早就開竅了。
上高中的時候就開竅了。
怎麼沒憧憬過嫁人?
可現在敢向莊如真提自己要嫁給季聿白嗎?
莊如真能生撕了。
“你結婚又不是我結婚,你挑你自己喜歡的不就好了?”
莊如真聽這麼說,氣得不行,上說道,“帶你來還不夠給我自己找罪的,真是氣死我了!”
林連翹低著頭,看宜瑛發來的一大串話,有些心不在焉。
莊如真走遠,才抬頭看向別。
這裡是京城最好的婚紗店,每一件婚紗都是親手製,凝聚了設計師的心。
嫁人……嗎?
林連翹努力想象了一下嫁給季聿白的場景。
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想不出來。
開啟季聿白的資訊框,給他拍了一張眼前婚紗的照片。
他似乎不忙,很快就有了回信。
哥哥:?
哥哥:右邊第二件,很適合你。
林連翹看著他的回覆,臉都紅了。
林連翹:我在陪我媽選嫁給季叔叔的婚紗。
哥哥:知道。
知道?知道之後的下文呢?
林連翹盯著那兩個字都快盯出花來了,從這兩個字裡又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季聿白究竟是怎麼想的?
他明明知道媽媽和季邦則就要結婚了,卻完全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季聿白……是想一直和做私下的男朋友嗎?
林連翹不惴惴,握手機,看向他說的那件婚紗。
襬很大,並非純白,裡面夾帶了一點點冷調的藍,數不盡的碎鑽點綴襬之上,宛如一整個星辰。
一旁的人看著盯著一套婚紗一直看,便笑道,“想不想也試試?”
林連翹回過神,連忙擺擺手,“不,不用了,我年紀還很小,不結婚。”
“年紀小怎麼啦?就不能穿婚紗了?”人輕笑,“年慕艾,是最純淨不沾染多餘的意,看到喜歡的人,只覺對方比最的星辰還要璀璨,這是我設計這件婚紗最初的靈。”
“它華麗,清冷又不真實,就像一場話般的夢,它屬於像你這麼大的,年輕漂亮,如冰雪公主,天真純淨。”
林連翹睜大了眼睛,“你是……”
人抬起一手指,抵在邊,衝調皮地眨了眨眼,“去試試吧,試試又不要錢,不是嗎?”
林連翹滿臉通紅,猶豫了半響,最後還是握著手機起。
人親自幫把婚紗取下來,帶進換間裡將婚紗換上。
雖然才剛剛年,卻發育得很好,又因跳舞,長腰瘦,黑髮用鯊魚夾簡單夾起,只有碎髮在鬢邊帶著弧度地垂落。
耳邊煙紫的水滴狀耳墜輕輕搖曳,如天鵝般秀的脖頸沒有一多餘的皺紋,一字肩的肩頭圓潤白淨,手臂沒有一贅。
林連翹氣質本就好,後背直如竹,齊的婚紗將後背那對宛如蝴蝶般漂亮的肩胛骨了出來。
人幫將襬提起來,林連翹不好意思地走到外面鏡子前。
人又幫把額前的頭髮挑了挑,看著鏡中得失去真實的林連翹,好似生怕驚了,聲音都變輕了很多,“你真的很……”
林連翹更了,眼睫眨了眨,“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我從來不說誇張詞。”人微微一笑,想起了什麼,道,“等我一下。”
放下襬,出去了一趟,很快又回來。
手中多了一個頭冠。
鉑金鑲嵌鑽石的頭冠,並不複雜,很是簡潔大方。
人將那頭冠戴在林連翹的頭上,滿意地點點頭,“更好看了。”
林連翹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暗想,“的確很漂亮。”
一點都不像。
就像做夢一樣,好像真的要嫁給季聿白了一樣。
林連翹耳紅,到底還是沒忍住地左右轉了轉,角翹起來。
真的很好看啊。
說的是這件婚紗。
林連翹鼓著勇氣說,“我能拍一張照片嗎?”
人莞爾,“當然可以。”
“你的手機在換間吧?我幫你拿。”
又去了換間,把林連翹的手機拿了過來。
林連翹對著鏡中的自己拍了幾張照片,從中選出了最好看的一張,給季聿白髮了過去。
林連翹:【圖片】
林連翹:你的眼還不錯。
哥哥:很。
哥哥:想嫁給我了?
林連翹:穿給我自己看的,你不要胡思想。
哥哥:什麼時候結束?晚上帶你出去散心。
原來他知道自己不高興啊……
就像是貓被主人順舒服了,懶散愜意地搖一搖尾,又用臉頰蹭蹭主人的手,以示自己的滿意。
挲著手機,角彎彎:應該快了,我去找你吧,現在。
季聿白就給發了一個地址。
林連翹將婚紗換下來,莊如真那邊終於選定了自己要在海島穿的婚紗,不過那套尺寸有些問題,需要再改改。
找了個藉口,去找了季聿白。
季聿白這會兒在拳擊場和人打拳。
林連翹趕到時,看到的就是他赤著上半,與人在臺上打拳。
沒怎麼去關注過打拳,上次看拳賽還是拿季聿白做賭,用幾百塊贏了幾千。
季聿白臭罵了一頓。
兩個壯漢赤互搏……畫面倒是好看的。
季聿白練了好幾年的拳,在臺上不僅出手果決,打法強悍霸道,大開大合之間讓對手毫無還手之力。
特別是他那張臉,就很有觀賞。
只要他在,林連翹就盯著他看,眼中就再裝不下別人。
“季聿白真是越來越厲害了,明明沒來過拳擊場幾次,但只要他來和別人打拳,就沒輸過。”
“可不是!”
“哎,季聿白傷了?這是和誰打架打的?”
眾人聽到這話,連忙朝季聿白看去,果然從他上看到了一些劃痕般的傷口。
有生活的人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別有深意地笑出來,“肯定是夜裡哪個纏人的小妖抓出來的。”
“季聿白豔福不淺啊。”
聽到旁邊人的話聲,林連翹眼尖看到他後背手臂上有些許紅紅的抓痕,臉上一窘。
生怕別人發現們之間的事,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臺上季聿白的對手被他打趴下,場一陣歡呼.
季聿白甩了甩腦袋,將髮間的水甩開,接過水,仰頭一飲而盡,下垂的眸子漫不經心地往場地外掃,卻是看到某個想要離開的小姑娘。
他將水放下,從臺上下來,推開圍著他的眾人,胳膊搭在想要逃跑的某人肩膀上。
“去哪兒?”
耳邊傳來帶了戲謔的笑語,他輕而易舉將人往後帶,撈進自己懷裡,“我以為你來找我會穿那套婚紗。”
“那是穿給我自己看的,又不是給你求婚。”林連翹又一次重申,只不過看向季聿白的眼睛裡帶了點期待,“好看嗎?”
季聿白:“現在就想房花燭夜。”
林連翹:“……”
大批。
推他一把,“我不和你說了。”
“等我一會兒。”季聿白腦袋,將手裡的水杯塞給,去一旁和那些同樣是拳擊館的人說話。
林連翹沒有刻意看過去,卻也能覺到他們都在看。
帶了打量和意味深長。
說不定他們就在猜季聿白上的痕跡是不是留下的。
季聿白笑得隨,張口閉口,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林連翹把頭髮又理了理,遮住發紅的耳朵。
季聿白換了服,白黑,右手肘疊著一件黑外套,左手攬著林連翹的肩膀帶離開。
本來是帶出來玩,但林連翹不論怎麼看都不像是興致高昂的模樣。
到底是在京城,可玩的地方偶爾就能見人,林連翹並不敢和他真走太近,生怕被人發現告訴季邦則告訴莊如真。
“躲我幹什麼?”季聿白將距離自己三四米遠的林連翹揪過來。
林連翹說道,“我沒躲你啊。”
季聿白冷笑,“離我十萬八千里遠,這麼怕別人知道你和我在一起?”
“你不要胡說八道。”林連翹道,“我是怕有人看到我們在一塊兒,去告訴季叔叔和我媽媽了怎麼辦?”
他們之間的事不能告訴別人,也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季聿白盯著看,強地把人撈進自己懷裡,“信我就不要想那麼多。”
季聿白說得十分坦,“他們隨便說,無妨。”
林連翹眼睫下垂,將腦袋埋在他的口,讓外人看不清是。
做不到像季聿白那麼坦。
莊如真是為了錢和權才和季邦則結婚,整個京市的上流社會都知道。
如果們的事傳出去,那別人又會怎麼說?
季聿白必然不可能讓背鍋,只會說是他勾引的自己,把禍都攬在自己上。
可不論怎麼說,季聿白都會為別人取笑的談資。
林連翹不想讓季聿白出現在別人口中。
閉了閉眼睛,八月底,季邦則和莊如真結了婚,和季聿白也該結束了……
比盛夏還要熾熱的熱,比鳴蟬還要短暫。
可夏蟬仍要不顧地高鳴一夏,為什麼要還不到時候就開始把季聿白越推越遠?
林連翹豁然開朗,使勁蹭了蹭他的口,嗓音比撒還甜,“我們去看日出吧!”
季聿白疑地看著,的眉眼如花,雪櫻,不見一霾。
“哥哥,好不好?”
季聿白手指在上,“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從來不會拒絕林連翹的要求。
二人說走就走,開車去了附近的山上。
上山的最後一段路車開不上去,只能徒步。
林連翹走累了,就讓季聿白揹。
“氣。自己想看日出,才走了多路就喊累。”
季聿白將背在背上,笑力不行。
林連翹咕噥說,“我才沒有,就想讓你揹我行不行。”
“行。”季聿白啞然一笑,故意把往上顛,林連翹立刻抱了他的脖子,“哥哥!”
“揹你一輩子行不行?”
林連翹心跳加速,湊近他的那閃爍著黑芒的耳垂,親了一口,“好啊。”
山頂的人倒是很多,且都架著天文遠鏡。
林連翹迷茫的四看了看,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要租帳篷嗎?!”有人飛快來到二人邊,十分熱的介紹,“還有天文遠鏡!今天晚上有天馬座流星雨,百年不遇一次!”
林連翹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季聿白。
季聿白無言以對,但還是租了帳篷,今晚是要在這兒過夜,沒帳篷只能喂蚊子。
“為什麼不租遠鏡啊?”林連翹蹲在那兒看季聿白將袖子擼起來搭帳篷,好奇的問。
“流星雨眼就能看到,要什麼遠鏡?騙你這種天真爛漫的小姑娘錢。”季聿白快速將帳篷搭好,瞥眼看林連翹。
林連翹識趣的把水給季聿白遞過去,親手喂他喝。
季聿白滿意了,低頭啄了一口,說,“今天晚上連星星都沒有,流星雨估計看不到,別抱太大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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