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頭一皺，耿夫人如坐針氈。

周夫人孃家有的是錢，與耿家結親不是圖錢，圖老耿和周淮康是同僚，互相扶持，扎穩基，壯大家族廕庇後代子孫。

提錢太俗了。

何況耿夫人有耳聞，程家母是“吞金”，程父私生子的爛攤子至今沒完全了結，那個醫藥代表不是省油的燈，月月鬧，年年討錢，一樁樁的無底，沒有家底也養不起。

嫁耿家，耿家負擔，是心照不宣的。

耿夫人又補充，“我們二婿是電視臺的副臺長，禧兒婚後呆膩歪了，想工作，去掛個職，二婿可以做主。”

“我問世清的打算。”周京臣不耐煩了，丟掉沒吃完的橘子，出紙巾手，“一輩子閒在家嗎？”

“京臣！”周夫人呵斥，“世清的有病，他能幹什麼？”

“殘志堅，男人必須有志氣。”周京臣又丟了紙巾，他後仰，陷寬大的沙發，雙臂展開，盛氣十足橫在邊緣，“世清娶程禧，最好有一份差事，否則免談。”

“你今天吃槍藥了？”周夫人納悶兒。

“我同意。”始終啞的耿世清突然開口，“禧兒小姐願意嫁我，什麼要求我都同意。”

程禧心猛地一沉。

煙霧燻的周京臣瞇起眼，盯著耿世清。

“我會在大姐夫的公司謀一份差事，直到大哥滿意。”

四目相對。

耿世清通達理，子又安分，周京臣再為難他，顯得太強勢，太沒道理了。

他捻菸頭，目落在熄滅的火星子上，“那我等著看你的表現了。”

保姆燒好了菜，周淮康邀請耿家席。

耿世清親手倒了一杯酒，走過場先敬了周淮康夫婦，然後一本正經朝周京臣舉杯，“我敬大哥。”

他一飲而盡。

杯口向下，一滴不剩。

禮數十分到位。

周京臣挲著酒杯，似笑非笑，“我心領，但不喝了。”

“京臣，世清第一次敬你酒。”周夫人示意他喝。

“待會兒開車，不方便飲酒。”他仍舊拒了。

“以茶代酒吧。”耿先生圓場，“世清是閒人，喝醉了不要，周公子忙，喝酒誤事。”

周京臣總算給了耿先生面子，和耿世清了杯。

耿世清坐下，左邊是耿夫人，右邊是程禧，他低聲問，“你吃什麼菜，我幫你夾。”

只夾面前的冬筍，筷子幾乎沒出去過，“謝謝。”

磁場是非常玄妙的。

程禧對耿世清沒好。

一共相親了三個男人，葉柏南是唯一一個，儘管不喜歡，也不反的。

保姆盛湯的工夫，餐桌底下微不可察地發出響。

程禧口彈，約被頂了一下。

很輕的作。

眼皮，恰好迎上週京臣的視線。

是他踢的。

男人面無表，又彷彿積蓄了千言萬語。

在伺機堵。

“耿先生，耿夫人，我去洗手間，失陪。”周京臣撂下餐，走出餐廳。

程禧心口狂跳。

環顧一圈，趁所有人不注意，晃灑了果。

“周阿姨，我去清洗。”

周夫人對是毫無戒心的，“京臣在客衛，你去後院洗。”

後院有一間房，搭建的玻璃吊頂，種植了不觀賞，花園中間是水房，有水池和休息臺。

程禧洗乾淨胳膊粘膩的汙漬，正想溜去客衛，門這時開啟，周京臣進來，又迅速關上門。

杵在水池邊，過鏡子，和他對視。

好半晌，他問，“閤眼緣嗎？”

程禧搖頭。

又覺得自己太矯了，合不合眼緣本不重要，重要是周家的態度。

周家認定合適，便合適。

“日久生。”周京臣靠近，擰開水龍頭，嘩嘩的流水聲中，他俯下，抵在脖頸，“談，結婚談條件，只要條件匹配，結了婚慢慢培養其他，興許你會上你的丈夫呢？”

程禧眼眶發紅。

男人氣息咫尺之遙，侵略，包裹著。

悉又冷酷。

水流聲下一秒停止。

他探出手臂，去拽籬笆架上晾著的巾，膛，一下接一下地鼓，另一條手臂自然下垂，彎曲，看似攏抱著，卻沒真實控到。

在似有若無之間。

在佔有與剋制之間。

是那麼人，像五彩的泡沫。

程禧死死地咬著。

“你擋我了。”周京臣提醒。

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退，錯了方向，撞了他。

周京臣扶住，他骨節沾了水珠，溼且白淨，掐在腰間。

隔著子，皮帶的金屬扣冰涼堅，涼得程禧尾椎一麻。

“結了婚，做那種親的事，是夫妻的義務。”眼神飄忽，周京臣站在背後，住下，迫使面對鏡子，“不是任何一個男人都能讓人舒服，有一部分男人帶給人的是食之無味，甚至痛苦折磨。”

程禧閉眼。

周京臣逗弄一般啄吻的耳朵，“嘗過厲害男人的滋味，耿世清那樣的男人，太不流了。”

他一番赤的話，麻又恥的像電流一樣流竄遍程禧全每一關節，難得佝僂起脊背。

外面保姆的腳步聲來來回回，周京臣鬆開的瞬間，眼眸注視著鏡子中的，不安的，焦灼的，狼狽又害的。

他悶笑，“妹妹。”

周京臣離開片刻，程禧也返回餐廳。

如同什麼沒發生過，繼續用餐。

午餐快結束時，周京臣接過保姆遞來的外套圍巾，挪開椅子起來。

程禧看向他。

他右手拿了一副皮手套，在左手掌心拍了拍，“耿先生，耿夫人，集團下午有會議，我先告辭了。”

程禧微微抖。

周京臣佇立在那，平靜凝。

給最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