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葉柏南帶來的，以什麼名義出席婚禮，程禧不知道，只知道排在4號桌，沒資格坐2、3號的主桌。

宴廳的大門外，立著婚禮的介紹牌。

一百八十八桌的豪華宮廷婚宴連擺三天，厄瓜多空運的99999朵玫瑰，英國拍賣行上億的世紀水晶后冠，接親服是極品褂皇，新娘的送客服準備了大紅、橘紅、紫紅三套，幾十名繡娘手工製，外省貴賓包機接送，本市貴賓豪車接送。

程禧看了一眼右下角的家族署名：小李氏家族。

商場有“二李”，號稱“大李，小李。”

周夫人的孃家是大李，這位是小李。

倒不是“小李”的財富不如“大李”，是“大李”從70年代末期做生意，80年代富得流油了，“小李”90年代才下海經商，趕上市場風口，撈了一桶金，買大樓，炒票，一桶金變“千桶金”。

這行講究價，也講究論資排輩，即使“小李”的財富超越了“大李”，也永遠是小字輩。

“禧兒！”耿世清拄著拐，在大堂招手，一躥一蹦迎上，“你是3號座吧？我是4號，我會照顧好你的。”

耿家夫婦沒有出席婚禮，富豪大辦婚宴，政圈人絕不會面兒，安排子出席已是莫大的恩賜了，周夫人之所以到場，因為多數況是代表李氏家族，周京臣代表周淮康。

“我不用你照顧。”程禧懶得瞧他假惺惺演戲，他私下什麼臉，又不是沒見過。

“你敢衝我耍橫？”耿世清魯拽，差點栽一趔趄，“你以後他媽犯脾氣！”

程禧梗著脖子踹他，他靈敏躲開。

耿世清瘸得並沒那麼厲害，他拄拐走路是為了平衡，有淘氣的小公子哥從背後襲過他，他摔了一跟頭，摔腦震盪了，後來無論去哪，都是柺杖不離手。

“我打你信不信？”耿世清揚手要搧掌。

“耿公子。”

葉柏南腔調平平的一聲，從程禧後傳來。

耿世清也怕暴自己的真面目，馬上收斂了，“葉大公子。”

葉柏南視線掃過他的跛腳，眉頭幾乎沒舒展過，“令尊令堂還健康嗎？”

“多謝葉大公子惦記，一切都好。”耿世清摟著程禧肩膀，微微一斜，他手撲了空，下去。

耿世清面難堪，顧忌葉柏南在場，沒發。

“我也在2號桌，耿公子不介意與我順路吧？”

葉柏南態度和善，耿世清沒辦法拒絕，他咬牙瞪眼的，小聲警告程禧，“我找機會收拾你！”

宴場，周夫人和一群富太太應酬寒暄。

周京臣跟在邊。

他很穿酒紅的西裝，這樣豔麗鋒芒，紮了暗紋提花領帶，短髮梳得油亮水，有型。

佇立在流溢彩的宴客廳，極其風姿毓秀。

程禧走過去，“周阿姨。”

周夫人一扭頭，發現只有自己，“世清呢？”

“他和葉先生在聊天。”

“你去陪著他。”周夫人盡力撮合，“快要訂婚了，這麼生疏幹什麼。”

正要離開，對面一個眼拙的貴婦笑瞇瞇打招呼，“菁菁小姐濃眉大眼真是水靈啊，剛一過來，盤靚條順的，和周公子好登對的，將來生出的孩子要多漂亮有多漂亮！”

周京臣端著一杯紅酒，像聽見了，又像沒聽見，不吭聲，不駁斥。

“你什麼眼神？”周夫人表不太好，埋怨的口吻，“哪是華家的菁菁啊，這是我家禧兒！”

貴婦尷尬訕笑，“是禧兒小姐啊...怪不得不像呢！華家的小姐個子更高，長相更...”

周夫人答不理的，“你定居國十多年了，認不出禧兒也正常，你移民那年才八歲，如今二十了。”

程禧攙著周夫人，胳膊向外彎曲，周京臣捱得近，似有若無地，回一寸，男人察覺到，偏頭打量。

四目相對，有一形的線在無聲地流竄，勾纏。

心虛又回一寸。

周京臣也挪遠了半米。

清清冷冷毫無集的模樣。

婚禮邀請了不大家族的二代、三代，男男來回嬉笑經過，程禧是生臉兒，沒怎麼混過圈，他們基本會駐足打量。

周京臣喝完手頭的酒，又斟了一杯，周圍的男賓侃侃而談，他簡單應和一句，大部分是默不作聲的。

目集中在葉柏南那邊，偶爾流連過程禧。

畏寒，長底下裹了保暖的白，薄薄的，從襬開衩的隙裡若若現。

這些紈絝子弟哥兒的眼裡，是恰到好的小風。

他亦是如此覺得。

拋開程家的醜聞，程禧蠻吃香的。

史清白，擅長一門藝，早早的打工賺錢，不倚仗周家的勢力招搖過市。

安分乖巧是權富階層最心儀的兒媳。

娶回家養在豪宅大院，不需要充門面、有本事，只需要在鬧出七八糟流言的時候，忍辱負重配合演戲，無條件的信任支援丈夫。

當一個賢惠的吉祥。

周京臣撂下酒杯，心頭莫名的煩躁。

徑直去休息室。

程禧正在酒水區挑選果，他手臂不輕不重地頂了腰一下。

“來1號房間。”

僵住。

周京臣步伐沒停，但速度放緩了，“我有話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