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禧。”他叩門。

雀無聲。

敞了窗，周京臣一掀簾子，躺在貴妃榻上，神幽怨。

“夫人？”

翻了個，背對窗戶。

李韻寧一手端了飯菜，一手牽了禮禮，從中堂出來，“禧兒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了，個醫生吧。”

“肚子沒大礙，怪我欺負了。”周京臣拍了拍禮禮腦袋，“朝房門誇爸爸，求媽媽原諒。”

禮禮像個的小大人兒，規規矩矩站直，“爸爸厘米，肩寬53厘米，長厘米，比沈叔叔高厘米，比方叔叔高厘米，據十萬份的樣調查結果，超過爸爸的只有%，他是花男。媽媽不原諒，花原諒他了。”

李韻寧喜滋滋，“我孫兒數學真棒！”

驀地，門拉開。

程禧著一邪火，儘量溫和，“禮禮，哪個花原諒爸爸呀？”

“周正修。”周京臣搶先了一秒，“你完任務了，去吃飯。”

返回的路上，李韻寧問，“禮禮怎麼曉得超過爸爸的只有%？”

禮禮淡定，“我瞎編的，媽媽討厭數字，%是多，分不清。”

李韻寧心臟一繃。

糟了。

周正修和周京臣小時候一模一樣，機靈，有主意。如今，年歲小，聽話；長到十四、五歲，便是周京臣2號了。

大富大貴之家，出種。

加上生父的傳基因...

李韻寧將禮禮送回中堂，慌慌張張拽了周淮康進後堂，“禮禮和他父親一個子，我盼著禮禮隨禧兒，沒料到，隨了不該隨的。”

“你擔憂禮禮不服從李家的安排？”周淮康太瞭解李韻寧了，一輩子心心念唸的唯有李氏家族的輝煌，京臣陪產禧兒的幾個月，挑起李氏大梁，上至董事，下至工廠的小廠長，改革，罷免，排兵佈陣...京臣全面接管之際，李氏的各個派系已經安分了。

雖跋扈，自私，卻也巾幗風範。

京臣沒聯姻，娶了一個家世平庸的妻子，導致在集團、商會，謹慎，一步不敢錯。未來，沒有強大的岳父兜底，李韻寧又日益老去，李氏擔子是京臣一人扛。

所以，周正修絕不能重蹈覆轍了。

“你心裡，家族勝過京臣和禮禮。”

“沒有家族，京臣和禮禮憑什麼榮華利祿？我憑什麼肆無忌憚嫁了你，補周家千萬的嫁妝？”李韻寧義正言辭，“兒子不聯姻，孫兒聯姻，總要有後代犧牲自由。今天開始，我教養禮禮，京臣夫婦不許手。”

......

程禧坐在小廳，剝橙子。

“誰惹夫人了？”

抬眸，“是承瀚哥哥出軌嗎。”

周京臣波瀾不驚掏手機，“我現在問問？”

“你出了嗎。”程禧破。

“聽什麼閒言碎語了。”他沒正面答覆。

原本，程禧不懷疑他。

周京臣是什麼品，知道。

可李豔在商務部，整個部門議論紛紛，包括他接最多的書部，一群人八卦的豔聞。

“3號沒回家，你睡什麼地方了。”

“酒局結束太晚，睡在酒店了。”周京臣笑了一聲，挨近，“我解釋過，夫人不是相信我嗎。”他手一晃，握了一枚絨盒，是鑽石耳環，“禮禮小小年紀，審繼承了我，夫人確實是花。”

程禧撇開頭。

周京臣捋了長髮，出耳垂，戴上。藍鑽襯得臉蛋水靈靈的，恢復了巔峰期的窈窕材，這一胎剛懷，沒來得及，恰好的韻致。他俯下，纏吻著程禧鬢角，下。

“周京臣。”自下而上仰他，“你如果出軌，和其他人曖昧，我與你離婚。”

男人作一僵。

良久，繼續吻，“不要禮禮了？”

“大周不要了，小周要什麼。”

周京臣一顆心沉了，整副面孔埋在頸窩，“禧兒，我有一件事向你坦白。”

亦是一僵。

又過了良久，“你生日那天，我去北方出差，回南方補過，行嗎。”

“只是這件事嗎？”程禧扭頭，打量他。

男人悶笑，“嗯。”

預，是他臨時後悔了，改了口。

......

夜，周京臣接了電話，全程沒開口，是那邊說，約約像聲。

通話了一分鐘，他下床，穿服。

“你去哪？”程禧醒了。

“承瀚在會所應酬，喝醉了。”

不信，“承瀚哥哥不找柏莉，找你啊？”

“柏莉帶孩子睡了。”周京臣從容，鎮靜，“你先睡，不必等我。”

他走出院子，自駕。

程禧顧不上換睡，飛快披了外套，也出去。

兩名保鏢在木廊值守，屋簷下一排紅燈籠，溜牆，躲過亮。

老宅的司機偏袒周京臣，發現‘捉’他，大機率洩，豈不是白跑一趟了？

沒讓司機送，而且在巷子口攔了出租，甩了師傅一沓錢，“跟著前面那輛車。”

師傅一踩油門，不疾不徐尾隨。

途中，程禧給採購部的書打了電話，通知舅舅明天過來老宅。

“您不親自邀請舅舅嗎？”

“不是請他做客，是詢問工作況。”公事公辦的口吻，結束通話。

書察覺不對勁，匆匆聯絡了舅舅。

“昨天，周董的書調取了採購部三年的清單流水，方才，周夫人又通知您去李家，恐怕捅了大簍子。”

“我自己的親外甥，會追究我嗎？”舅舅信誓旦旦，“禧兒心孝順，給周家生了長孫，是大功臣，幾千萬而已，即便幾億，十幾億...衝長孫的面子，孃家有資格花。”

他樂觀，書猶豫了，“周夫人從不參與集團管理，一旦出馬，百分百是急了，採購部上上下下遭殃。”

“行了！掃興。”舅舅在高階私人會館和幾名中小企業的老總喝酒唱歌，嫌書囉嗦，關機。

“舅舅，這瓶酒不開了吧？”一名老總試探，“十三萬啊，今晚開四瓶了。”

“公費簽單。”舅舅無所謂，命令服務員開瓶，“外甥婿非常照顧我。”

“一家人嘛，周董的錢就是舅舅的錢。”這夥人，捧得他飄飄仙，“拜託舅舅在周董面前多多言投資的專案，我們孝敬您的那一份，一定到位。”

周京臣的車緩緩泊在芙蓉街西餐廳。

他下去。

西南方的櫥窗，一個高挑靚麗的人在恭候他。

捲髮，濃妝，香奈兒包。

果然，是‘豔姐’。

李豔。

揮手，周京臣坐下，乾脆利落，“你開個價，銷燬照片。”

氣氛莫名地詭異。

“周董，我並非威脅你。”李豔侷促，攪著手指，“我僅僅是...”

“僅僅是慕我，不圖財，不圖晉升，圖我把你養在外面，安個家？”周京臣鬆了鬆領，審視，“你胃口不小。一筆錢，一個高管的職位，還不滿足，一心傍上我，當李氏集團的二太太？”

李豔攥拳，“周夫人懷孕了。”

他擰眉。

“十月懷胎，您又疼妻子，自然不捨得夫人累伺候您。”李豔很直白了。

“你伺候我？”周京臣靠著椅背，“你倒是為我考慮。”他腔調涼颼颼，仍舊審視，“匿名舉報採購部貪汙公款，是你嗎。”

李豔咬著瓣。

“沈董喜歡和你們員工嬉鬧，你不妨向他諮詢，威脅我，得罪我什麼下場。”男人目犀利，鋒狠。

拳頭越攥越。

3號，市裡的一批考察團駐李氏，是帶銜的，周京臣在湖粵樓招待了這批人，負責敬酒。

平日，下屬沒機會和周京臣同桌，他潔自好，下屬更畏懼他脾氣。因為懂法語，其中一位主任的二婚太太是法國華裔，才有機會在他酒水裡兌了安眠藥，趁他昏睡，爬上床，擺弄姿勢，拍攝了相擁而眠的‘床照’，給了祝雲樓。

祝雲樓承諾扶上位，不過，也警告了，不準真格，免得激怒了李家，先拍個衫不整的照片，試試水，瞧一瞧周京臣的態度，倘若他認賬，不愁名分了；倘若不認賬，祝雲樓再想辦法撮合和他一次真格。

這半個月，屢屢提及，周京臣完全不買賬。

不是任人拿的主兒。

“誰指使你暗算我。”桌上的紅酒杯映著周京臣一張臉，“李豔，倘若你識趣，一切好商量，和我，你討不到好。相反，你幕後那個人，利用你毀我名譽，毀我婚姻，你以為他幫你？只要達目的，他本不管你死活。”

李豔一抖。

周京臣了半支菸，摁滅，起，“你考慮清楚，給我訊息。”

櫥窗外，程禧吩咐司機離開。

......

凌晨一點。

周京臣趕回老宅。

一進廂房，程禧沒在。

他招呼庭院裡巡邏的保鏢，“夫人呢？”

“夫人睡了啊...”保鏢懵了，“熄燈了。”

男人思索片刻，虛掩了門。

十分鐘後，程禧也踏廂房。

四目相撞，大，無視他。

“跟蹤我了？”

不搭理。

“出租的車速這麼慢，跟我功了嗎。”周京臣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