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給男人？”貓兒娘低頭尋思了一會兒，才搖頭道：“不行的。

是個良家，所求不過是和夫主好生過日子。

那藥，總不能下一輩子，若是男人察覺了，也別想活了。”

    這樣的故事兒貓兒娘年輕時就不知聽過了多。

    男人若是自己想吃藥，那便是床笫間的趣，說出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這人若是給男人下藥，那便是萬死難辭其咎的婦，是要專寵，是要謀害夫君命。

    兩廂里做的明明都是一模一樣的事兒，偏生就要分出個是非、貴賤來。

    “不，不的。”

貓兒娘連連搖頭。

    看向睡在榻上，已然沒了知覺的江書。

孩一雙眼睛閉著，子僵地蜷著，睡都睡得極不安穩。

    貓兒娘：“這是一種病，還得是從子上治起。”

    令手下花娘，在不大的房間角落里再點起一盤暖香，“一不做二不休，去吧，再試一次。”

    臨走時，貓兒娘又不放心地代：“怕是有過什麼不好的記憶，你們……手腳輕著些兒。”

    兩個花娘只能應“是”。

    床榻上，自暖香第二次點燃之際，江書便在睡夢中不安地嚶嚀了一聲。

    這一次，甚至不曾醒來，直接陷了更深的迷夢。

    夢中，江書又回到了那一日。

雙手托著一盤紅梅珠香，急急穿過顧家花園。

    手中描金白瓷盤，一顆顆的紅梅珠香，散發著馥郁的濃香，只想人停下來，好好地深吸幾口那人的香氣。

    可江書心底知道，得快走，再都快點。

不然，就會有什麼糟糕的事，就要發生。

    那間耳房，虛掩著的門，近了，更近了。

    不出意外地，江書被從門中出的大手，一把拖進了滿室的黑暗中。

    那是所有痛苦的開始。

    “不要！不要！你放開我，放開！”    那些痛苦，如果讓重走一遭……    恨不得去死！    恨不得當時就死！    順便帶上這個坑害了一生之人！    江書被人在下，拼命地掙扎不休。

不是三年前那個全無還手之力的小丫鬟了。

    要搏一把，要反抗！    江書從散的發髻上拔下一銀釵，不管不顧地反，向那人脖頸間刺去！    一道寒閃過。

    尖尖的發釵在距離那人脖頸一寸停住，再也不能前進分毫。

    看清那人臉時，江書眼睛猛地瞪大。

    沈無妄？！    怎會、怎會是他？    他……他不是個太監嗎？    江書滯了滯，才反應過來，從腕間傳來的，握帶來的疼痛，格外真實。

    會痛。

    就不是夢。

    眨了眨眼睛，試探著出：“……九千歲？”    “嗯。”

冷冷的聲音，從眼前男人的薄邊溢出。

    江書抬眸，對上他一雙冷銳的眸子，“你……當真會玩。”

    這才發現，沈無妄后，兩個花娘跪在房間角落里，一都不敢。

“大人，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出去。”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    兩個花娘對視一眼，貓著腰悄無聲息地退出房間。

臨走，還心地關上了門。

    兩人一走，江書輕咳一聲，微微轉了轉被沈無妄握在手中的細腕，“沈大人，疼。”

    沈無妄手指減弱了力度，卻沒松開。

    一雙黑沉沉的眼睛死死盯著江書，不辨緒。

    江書有些訕訕的，“……胳膊，胳膊酸。”

    沈無妄這才緩緩松了手，“幾月不見，江書姑娘主意大了去。

這種地方，也是說來就來。”

他狠狠咬著牙，笑。

    “我……”江書了腕子，避開沈無妄眼神，“是來學東西的……”    “呵呵，”沈無妄忍不住冷笑，“堂堂，來學怎麼伺候男人？那現在呢，可是學有所了？”    江書訥訥地干笑，“還沒……”    頓了頓，“沈大人呢？來做什麼？”    沈無妄心里有氣，說出的話尤其尖酸，“這里是花樓，我一個男人，你說，來這兒還能干什麼？”    江書心口一滯，“沈大人也是來玩兒的……”    沈無妄：……    他正生氣上頭，實在懶得解釋，“對，咱家就是來玩的。

只是看見了你，玩得一點也不盡興！”    “哦……”江書手指著，攥下的錦被，“那……擾了大人清興，對不住啊。”

    抬頭，“不然，大人今日在這花樓里的開銷，都算在我上，好不好？”    沈無妄只覺前日下墓的傷作痛，眼前也是一黑，險些就要吐。

    他忍不住，子近江書：“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你、你請我嫖？”    江書：……    “也、也不能那麼說……”江書尷尬得沒事找事，只能把手里握著的發釵巍巍地回頭上，“沈大人，你我之間，怕是、怕是……”也只能說一句憾了吧。

    “怕是什麼？”    沈無妄猛地抬頭，雙目如寒夜中閃閃發亮的星斗，“你想說什麼。”

    江書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睛，忍下眼眶中的酸，“沈大人，我們……算了吧。”

    二人的婚約，是甘太后定下，既未過過庚帖，也未稟明父母。

    說算了，便能這般輕易地，就算了。

    沈無妄臉黑沉，修長的手指一下下地敲打著邊的矮桌，沉默不語。

    “噠、噠、噠……”    輕輕的敲打聲，好像雨滴落在芭蕉葉上，也像在江書心底，下了一場雨。

    咬了咬，微微的疼痛讓自己保持清醒，“沈大人，是我……無福。

我已準備好了宮為妃，往后便是……這宮中的人，皇帝的人……”江書聲音越來越小，卻格外堅定。

    “我們，沒有往后了。”

    曾經暢想過的，在京郊置一座小院，院前圈幾畝藥田，種下沈無妄從墓中帶回的種子。

    再養上一只小貍奴防鼠患，兩只大黃狗看家護院。

    這些，全都沒有了。

    再也沒有了。

    江書深吸一口氣，“我……我是個趨炎附勢，貪生怕死之人，往后，就不連累沈大人了。”

抬頭，眼中已然全無淚意，“祝沈大人往后，平安順遂，康健到老。”

    一番話說完，屋里好靜好靜。

    只余燈花畢啵聲。

    屋外，一陣陣的竹管弦，夾雜著嬉笑怒罵，嚶嚀傳來。

    卻仿佛離屋里兩個人格外遙遠。

    江書與沈無妄靜靜對坐，像兩座山峰，中間恒梗著深深的、無法越的奔流的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