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倦客客氣氣地跟們打了招呼，程新蘭嗲聲嗲氣地應著，錢寶慧的表還是不太自然，笑的時候角都在。

    茶幾上放著很厚的大紅包，目測五萬之。

    相對普通禮金來說，不算了。

    但顧家這樣的大戶人家，二太太和四太太對自己人出手也太過小氣。

    聽說，們每年都會結伴去澳門賭場，扔給司機的封口費都不止這麽多。

    “你蘭姨和二媽來給你送禮金。”我媽說。

    “謝謝蘭姨和二媽了，特意跑一趟。”

    “我們晚凝出嫁是件大事，鷹驊很重視的，特意讓我們提前來跑一趟。”程新蘭笑著說：“錢就是個意思，主要是心意。”

    “你們有心了。”我媽客氣道。

    忽然沈時倦的電話響了，他走到旁邊去接電話，離我們很近，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聽得很清楚。

    “喂，怎麽了？工人從腳手架上摔下來了？”

    我嚇了一跳，正要問是不是華隆的工地，沈時倦又說：“哦，不嚴重，骨折？人送去醫院了嗎，財務帶錢過去了嗎，五萬？五萬怎麽夠？除了醫藥費還要給工人的誤工費和營養費，五萬塊打發花子呢！”

    聽到最後一句，我本來要起過去問他，又穩穩地坐回沙發裏了。

    剛才那個電話應該是沈時倦自導自演的，怪不得我還覺得奇怪，工人出了工傷這種事，下麵有包工頭，有項目經理，再不濟還有副總，怎麽也不可能直接去找大老板。

    沈時倦掛了電話坐回我邊，既然這樣，我得把他的戲圓滿的收個尾。

    於是我很關心地問他：“怎麽了？哪裏出了事？華隆的項目嗎？”

    “不是，最近買了一個海灣的地，正在做開發。”

    “工人嚴重嗎？”

    “不嚴重，不過要做手。”

    “你剛才說什麽五萬塊錢？”

    “財務帶了五萬塊過去，我們巨人集團不至於這麽小氣，那點錢我們拿不出手。”

    OK了，話說到這裏，已經很清楚了。

    錢寶慧和程新蘭都是人一樣的人，怎麽可能聽不出來。

    錢寶慧和程新蘭對視了一眼，臉都有點難看，但礙於沈時倦在，們被影心裏再不舒服也不能表現出來。

    程新蘭清了清嗓子，打著哈哈說：“那既然這樣，我們就先走了。”

    兩人起，我媽急忙道：“再坐一會，晚上留下來吃晚餐。”

    “媽。”我笑嘻嘻地挽住的胳膊：“我們家的茶淡飯，二媽和蘭姨怎麽能吃得慣？你和張媽的手藝，怎麽能跟顧家大廚相比？”

    我很喜歡這種尖酸刻薄的人設，有什麽不痛快的就直接懟回去。

    我媽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別說了。

    程新蘭這下嗲不起來了，笑得訕訕的：“不用了，不早了，今晚鷹驊回來吃飯呢！”

    我媽又客套了幾句，們堅持要回去，我媽便說：“那就下次來之前說一聲，我做幾個拿手好菜。”

    我媽準備送們到門口，沈時倦卻拉住了。

    “伯母。”他跟我媽說話的時候總是輕言細語：“您休息，我和晚凝是小輩，我們送就好了。”

    沈時倦這樣一來，又顯得很懂禮數，又把我媽主人家的份拉起來了。

    程新蘭還算識趣，接過了話茬：“是啊，世晴，你就別送了，聽說前幾天你有點冒，你休息吧！”

    我媽便留步了，我和沈時倦送們到門口，我是準備送到花園門口的，反正我們家花園也沒多大，走幾步路的事。

    我的腳剛準備邁下臺階，沈時倦卻抓住了我的胳膊：“二媽，蘭姨。”他跟著我的稱呼：“你們慢走。”

    我一隻腳還懸在半空中，便了回來。

    錢寶慧的臉已經快掛不住了，在強忍著，程新蘭笑得也勉強的。

    “不用送了，再見啊。”

    我和沈時倦就站在門廊前看著兩個人踩著高跟鞋，歪歪扭扭地走在用鵝卵石鋪的石子路上。

    “托你的福。”我抱著雙臂，心裏說不出來的滋味，算不得爽，但看們吃癟也是件開心事，但是呢，不是憑我的力量，沈時倦在邊，我總有點狐假虎威的意思。

    “你是我太太。”他淡淡的：“們欺負了你和伯母這麽多年，來日方長，我們慢慢玩。”

    我扭頭看看他：“你是會人的，五萬塊打發花子呢，這句臺詞不錯。”

    他輕笑：“不過是我功力的百分之十。”

    “說你胖你還。”我轉進屋，我媽在玄關等我們。

    “口舌之爭。”我媽看著我搖搖頭：“晚凝，我早就跟你說了，逞口舌之快隻是一時快活，有何意義呢，而且你畢竟是小輩，們是長輩來的。”

    “媽，跟們那種人還需要客氣嘛？程新蘭當著我們的麵還怪氣，說您在這裏躲清閑，得了便宜還賣乖...”

    “好了。”我媽打斷我：“時倦在這裏，不說了。”

    “伯母。”沈時倦從我後走過來，在我邊站住，摟住了我的肩膀：“你和晚凝以前苦了，以後有我在。”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聲音很輕，分量卻很重。

    沒有畫餅，點到即止。

    我媽看了看他，有點容，笑著點頭又搖頭：“我倒沒什麽，晚凝倒是吃了些苦，哎，不說了，吃飯。”

    沈時倦牽著我的手去餐廳吃飯，他的掌心很暖，剛才他說的話做的事，也很暖。

    其實我也知道逞一時口舌之快沒什麽意思，但是沈時倦還是配合我，用我喜歡的方法給們難堪。

    雖然小兒科，但爽卻是實實在在的。

    我應該跟他說一句謝謝，都要開口了又閉。

    也沒什麽好謝的，他利用了我，這些就算是附加給我的增值項目。

    吃晚餐的時候，爸爸竟然打電話過來，我媽在客廳裏接聽，我們都聽見了。

    估計我爸也對們送來的禮金不滿意，隻聽見我媽在說：“都是一家人，已經很多了。”

    我不知道我爸在電話裏說了什麽，我們晚飯還沒吃完，顧家的司機就來敲門了。

    他遞過來一隻碩大的袋子：“是二太太和三太太落在車上了，讓我送過來。”

    沈時倦幫我接過來，從袋子的沉重程度上來分析，十之八九是錢。

    司機走後，我這個財迷拉開了包的拉鏈，從裏麵拿出兩隻紅的小皮箱，打開來一整箱紅彤彤的大鈔。

    這目測一箱二十萬左右，我正要吐槽們還是摳摳搜搜的，又在袋子裏發現了兩個首飾盒，打開來裏麵都是金。

    這時，我媽接到了程新蘭的電話，的聲音又尖又嗲，我媽沒開免提我都聽得見。

    “哎呀，瞧我們的記，真是年紀大了，不服老不行啊，特意來送禮金，禮金還忘在車上了。”

    我若是接電話，一定會反問：“那桌上的又是什麽呢？”

    但我媽不是我，很溫和地回答：“真的不用這樣的，你們下午送來的已經很多了。”

    本來我覺得我媽實在是太好欺負了，但忽然反應過來，我媽這話不就是直接打了們的臉麽？

    哎，我若是有我媽的功力，我也不至於傻乎乎地這麽快就掉進了沈時倦的甜陷阱裏。

    我下意識去看他，他正彎著腰幫我媽的茶杯裏蓄滿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