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很輕。

    慢慢在側蹲下。

    拉近的距離——

    沒有濃妝的掩蓋，沐晨曦眼底的黑沉明顯越來越重。

    自從失去寶寶，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再這樣下去，會徹底垮掉。

    他看著。

    滿眼心疼。

    睡夢中，兩行清淚緩緩從眼眶流出，順著眼角往下。

    傅硯深手。

    一滴接著一滴。

    掉落在他掌心。

    每一滴都像重錘重重的砸在他心口。

    鈍鈍的痛。

    看著的淚，傅硯深沙啞的嗓音，輕聲低問，“晨曦，你這是後悔了嗎？”

    失去寶寶，你這麽難過，是後悔了嗎？

    他很想搖醒沐晨曦問問，夜夜哭泣是不是後悔了？

    可，他卻也怕。

    怕再次被刺傷。

    傅硯深痛苦地閉上雙眼，許久未。

    ……

    隔天，沐晨曦用更重的妝遮掩掉自己的憔悴。

    從早到晚，又是失敗的一天。

    傍晚，沐晨曦走進便利店，挑了兩個打折麵包，坐在一邊的椅子上。

    從包裏拿出保溫杯，就著溫水吃完一個麵包。

    本就不在意好吃不好吃，隻想填飽肚子。

    卡已經還給傅硯深了，錢包裏的現金越來越。

    在這些錢用之前，必須找到工作。

    可麵臨著一次又一次打擊。

    真的有些迷茫了。

    隨意填飽肚子，沐晨曦從便利店出來往地鐵站走。

    低著頭，雙手抄在口袋，慢慢地向前走著。

    明明地鐵口就在不遠，也知道自己是要回悅景溪園，可踏出的每一步都是虛的，很縹緲。

    走到十字路口，中著人流往前走，心失了方向，不知道屬於的路在哪。

    因為晃神，沐晨曦沒聽到包裏手機在響。

    回到悅景溪園，從電梯出來。

    看到一個男人從家裏出來，與肩而過。

    沒在意，往裏走。

    放下包，從裏拿出手機才發現有陸景行的未接來電。

    換了鞋，無視坐在沙發上煙的傅硯深。

    這幾天不是沒撞上過，隻是每次，都把他當空氣，視而不見。

    沐晨曦抬步直接往樓上走，打算回房間給陸景行電話。

    上樓前，目習慣往嬰兒房方向看，這一掃，腳步突然頓住。

    滿眼震驚。

    方向一轉，沐晨曦大步走進嬰兒房。

    站在房門口，看著空的房間，整個人都傻了。

    沒有了。

    什麽都沒有了。

    寶寶的東西全都不見了。

    最後的一點念想，都沒有了。

    這些都是親自為寶寶購買的，是唯一能夠證明寶寶曾經存在過的。

    沐晨曦跌跌撞撞從嬰兒房出來衝到傅硯深麵前，“傅硯深，寶寶的東西呢？”

    “扔掉了。”

    傅硯深神冷淡，說得雲淡風輕。

    沐晨曦想起剛剛那個男人。

    想都沒想的就追出去。

    被傅硯深起一把扣住手腕，往回一扯，人被他扯得跌坐在沙發上。

    剛要起，就見他突然傾過來，單臂撐在側，看著滿眼憤怒的沐晨曦，充滿惡意地說道：“想去找回來？”

    “垃圾車早就離開了，現在應該全部都被銷毀了，你想去哪找？”

    沐晨曦用力咬住不停輕的瓣。

    雙拳用力攥拳，目狠的恨不得用眼神殺了傅硯深。

    可，現實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真的好狠！

    為了讓痛苦，不餘力地往最痛的地方手。

    傅硯深看著怒到極致的眼神，這怒的背後，是掩飾不住的傷心。

    他隻是理掉這些他們孩子的東西，都如此難過。

    為什麽要殘忍地拿掉他們的孩子！

    “沐晨曦，你的難過不舍裝給誰看？你以為留著孩子的東西，夜夜守著，就能讓孩子原諒你？”

    “不會的！若我們的孩子泉下有知，一定不會原諒你這個狠心的母親！”

    “沐晨曦，是你親手扼殺了生存的權利，讓無法來到這個世上！隻會恨你，永遠不可能會原諒你！”

    傅硯深字字都在剮著沐晨曦的心。

    眼見著抖得越發厲害。

    眼底的憤怒被悲傷取代，淚水湧進眼眶，在裏麵打轉。

    “沐晨曦，告訴我，你後悔了嗎？”

    傅硯深著沐晨曦，故意往最痛的地方刺。

    他想確定，是不是真的這樣舍不得這個孩子。

    他想知道，在知道，拿掉孩子也不能順利離婚，後悔了嗎？

    隻要說後悔，他就原諒。

    他們以後還會有孩子。

    沐晨曦看著一邊拿刀不留往心口刀子，一邊問後不後悔的男人。

    慢慢鬆開輕咬的瓣，死死地盯著傅硯深，冷笑出聲，“嗬，後悔？”

    “是啊，我很後悔！我此生最後悔的事就是遇見你。”

    遇見以為的救贖！

    卻是徹底讓墜萬丈深淵的惡魔！

    如果沒有遇見……

    可惜，沒有如果。

    “好！”

    傅硯深幾乎是從齒裏出一個好字。

    他作極慢地站起。

    明明知道，不會是他想聽到的答案。

    可看到那樣不舍孩子，那麽難，拚命折磨自己，他還是心存希。

    一次又一次，想要給機會。

    不想繼續折磨。

    可，他的舍不得，顯然，並不稀罕。

    真的很好。

    直到此刻，依然不後悔。

    哪怕再孩子，也強不過，想離開他的心。

    有多孩子，有多難過，就代表，有多想離開！

    等他站起，眼底隻剩冷漠，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沐晨曦，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沐晨曦，既然不後悔，那就不要再裝出一副有多舍不得孩子有多的樣子，讓人看著真覺得很惡心！”

    沐晨曦頭一直是微仰的，生生把眼眶的淚給了回去。

    同樣慢慢起，藏起鮮淋漓的傷口，再次迎上傅硯深的目。

    不甘示弱地回懟道：“覺得惡心，有本事你同意離婚啊！”

    離婚？

    傅硯深在心苦笑。

    他怎麽舍得呢？

    他對著輕吐出一口煙圈，看著嗆得臉通紅，聲道：“離婚？晨曦，還沒讓你驗到什麽真正痛苦的婚姻，我怎麽會舍得跟你離婚呢？”

    最狠的話裏，藏著他對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