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都是風塵,你回去換裳吧。”
滕越離了此,才問了母親邊的魏嬤嬤,“夫人緣何沒在?”
魏嬤嬤在林老夫人邊服侍了幾十年,深得老夫人信任,府事宜都由代老夫人打理。
這會魏嬤嬤沒有直接回應,先行禮問了滕越怎麼提前回來了,要在家住幾日的話。
滕越簡單應了兩句說時間不定,魏嬤嬤這才答了他方才的問題。
“夫人有些不適,便回柳明軒歇著了。”
滕越聽著頓了頓。
今日是自家府里的花宴,照理他的妻子應該陪著母親待客才是,怎麼回了柳明軒?
“是病了?可請個大夫來瞧了?”
魏嬤嬤笑了一聲,“二爺真是好,但老奴以為約莫不用請大夫。”
這話說得多有些古怪,滕越沒好深問,舉步往柳明軒而去。
*
書案上燭燈晃了一晃。
鄧如蘊眼睛發地閉了起來。秀娘見狀直接走上前,把書案上的手札紙張全都收了去。
“姑娘可歇幾日吧。再這樣點燈熬油地看書,只怕也得弄個什麼叆叇(古眼鏡)架在眼睛上,跟個考了半輩子科舉的老秀才似得。”
藥書買了不知多,加上家中的手札來來回回地翻,沒有一日不看上幾個時辰,秀娘真怕哪日瞧不清東西。
鄧如蘊聽了這話卻笑到不行,“老秀才怎麼了?難不秀娘姐瞧不起秀才?”
“奴婢可沒說這話,姑娘就別夾纏了。”今日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些書收走,自是不同鄧如蘊辯論,只指了窗下的魚缸,“姑娘去看魚吧,看上兩刻鐘,眼睛就舒服多了。”
說完就抱著鄧如蘊的書離了房中。
鄧如蘊沒得辯論,也拗不過,只能琢磨著剛才看的制藥方子,坐在窗下看魚。
盯著魚看,腦袋里想著那些方子了神,一時沒聽見院中有了靜,直到有人了窗子走了進來,還以為是秀娘回來了,開口便道。
“今晚好生無聊,咱們玩雙陸吧?”
鄧如蘊說著完,轉頭看了過去。
只一眼,姿微僵地頓在了窗下的椅上。
來的不是秀娘,是的“夫君”滕越。
滕越亦看到了。
他看見面紅潤,眉目舒緩,坐在窗下逗著魚,還準備和秀娘子玩雙陸棋。
滕越想起了方才魏嬤嬤說得那句話,“二爺真是好,但老奴以為約莫不用請大夫。”
言下之意,只是躲懶罷了。
滕越靜看了一眼。
鄧如蘊也有些尷尬,站起了來。
房中的空氣像被干了似得,他袖邊的風不會掠過指,鼻尖的呼吸也不會蹭到他邊。室氣氛凝滯地連窗外的戲聲都不進來。
兩人雖然親兩月,但攏共只見過兩面,今次是第三面。
滕越不想剛一回家便與不快,他什麼都沒說,只點了點頭,道了句“我回來了”,就去了側間換裳。
他去換,雖然不習慣人伺候,但鄧如蘊也不好再留在原地,也跟著他走了過去。
滕越一時沒開口說話,袍上還帶著縱馬奔馳的沙塵,他將外袍了下來,搭在了椅背上。鄧如蘊走過去,替他收了起來。
他約莫對閑散在房中,沒去給林老夫人幫襯,多有點意見,此刻些微沉默。
但這事鄧如蘊可跟他解釋不了。
滕越見他不說話,他這妻子也不開口,只能自己主。
他先問近來家中如何,“沒有出什麼子吧?”
鄧如蘊搖頭,“沒有,各安好。”
他“嗯”了一聲,“娘夜間還總是睡不安穩嗎?”
林老夫人似有夜間睡不著的癥狀,尤其前些日是滕越父親的忌日,許是心有哀戚,一夜只能零散地睡上兩個時辰。
鄧如蘊把自己聽說的告訴了滕越,“... ...不過請了大夫瞧了,近日好了許多。”
男人聽了半晌沒說話,許久才又問,“小妹近來如何?”
林老夫人膝下有兩子一,滕越的大哥時就夭折了,妹妹滕簫與兩位哥哥差著年歲,今年才十三。
但因著不想去旁人家的學堂讀書的事,同林老夫人鬧了好些日別扭,今日花宴也只了個臉就回了自己院子,林老夫人拿一點辦法都沒有。
鄧如蘊知道的就這麼多,都同滕越說了。滕越不好評價自己的母親和妹妹,一時沒再開口。
但連自己的妹妹都不去待客,似乎也不好要求妻子怎樣。
滕越棄了此事不再多言,想著也問一句近來如何,但見今日神,猜測多半是過得不錯。
他便說起了另一樁事。
婚第三日忽有小韃子部隊突襲邊關,他只能立刻趕赴戰場,新婦回門的事就一直擱置了下來,也沒有人提過。
滕越也是剛才想起來,但他這次也不定能在家中留幾日。
他道,“我此番回來還有些旁的事,恐不及同你回門,再過些日吧,你看如何?”
他還是客氣的,多還記著。但鄧如蘊覺得,其實沒什麼必要。
“將軍得空再說不遲。”道。
亦客氣,滕越“嗯”聲以應。
... ...
海棠垂花拔步床微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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