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花端了甜品進來，見史芃芃坐在椅子上發呆，以為還在為被皇帝踢了一腳而傷心，溫聲勸道：“娘娘，別想了，金釧兒姐姐特意做了甜疙瘩湯，說娘娘在家最吃這個。”

史芃芃接過來，舀了一勺送進里，這是打小吃的食，以前是柳媽媽做，后來金釧兒也學會了，時不時做給吃，每次吃到甜疙瘩湯，都讓想起在西北的日子，天寒地凍的節令，熱鬧非凡的驛站，天南地北的旅人，各種新奇的見聞，耳旁充斥著不同口音的喧嘩，其中以娘親史鶯鶯的嗓門最為清脆，而爹杜將軍則沉默的圍著娘親打轉轉。

總是遠遠的看著，看到爹娘偶爾錯的眼神里，著濃濃的意，后來知道，那就是幸福。希自己將來也能像爹娘一樣幸福，有個疼的夫君，不需要多纏綿，只一個眼神就能讓人到踏實。

可現實……總歸不那麼盡如人意，讓罰站，守夜也就算了，現在都上手了。

倒也不為這個傷心難過，就是覺得有點困，守夜那天，就察覺墨容麟似乎有些怕，后來想想，大概是那天時間太晚，神不濟，想多了，高高在上的皇帝怎麼可能怕？可剛才，好心要去扶他，分明看到他眼里一閃而過的驚慌……因為害怕，所以才會急之下一腳踹出來，這是人在驚慌失措下做出的下意識作。

那麼問題來了，掌握天下生殺大權的墨容麟為什麼要怕？

見久久不說話，瓊花擔心的了一聲，“娘娘？”

史芃芃回過神來，對安的笑笑，“本宮沒事，你下去吧。”如果能搞清墨容麟為什麼怕，或許就能翻盤了。

——

史芃芃陷沉思的時侯，墨容麟也在發呆，明明答應了賈瀾清要與史芃芃相敬如賓，卻把給踢了。

四喜悄悄走進來，“皇上。”

“怎麼樣？”

四喜拿手比了比，“娘娘后腰上有這麼大一塊淤青。”

“一定罵朕了。”

“沒有，娘娘說不礙事，就當是撞在桌子角了。”

墨容麟默了一下，“算識趣。”

四喜想起外頭的風言風雨，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皇帝，“皇上要打罰誰，自是沒人敢嚼舌頭，只是那位畢竟是皇后娘娘……”

墨容麟悶悶的，“朕不是故意的，想朕，朕才踢的。”

四喜這才明白過來，擔憂的道：“三位小主進了宮，皇上還是沒有……”

墨容麟眼神定了一下，“今晚召楊貴人過來。”

“是，奴才遵旨。”

楊貴人出禮樂世家，彈得一手好琴，但是沒想到傳旨的小公公讓把琴也帶上，有些納悶，難道皇上睡覺前還要聽彈奏一曲不？

到了承德殿，跪在金磚上，燭搖曳，地上的影子不時拉長短的變幻著，盯著前方最深濃的地方，那是皇帝的影子。

“免禮。”墨容麟說，“抬起頭來。”

一張臉緩緩抬起來，艷若桃李，

但墨容麟心里毫無波瀾，他畢竟不是淺的人，空有皮囊的人對他來說也就只是張皮囊。

不過他還是顯出溫和的樣子，“聽說你琴彈得好，給朕彈一曲吧。”

楊貴人白天見到了墨容麟發怒的樣子，來的時侯心里一直打鼓，生怕自己不懂規矩會惹怒皇帝，可現在皇帝對笑，又驚若寵，覺得肯定是皇后太討厭，皇帝才忍不住要踢，皇上不發火的時侯真的很親切啊，都要了。

決心要好好表現一下，讓皇上知道的心意。

琴已經在幾上擺好了，正要過去，聽到墨容麟說，“把風褸了。”

晉王一直說看到人弱無骨的樣子就會想狠狠欺負，到目前為止，他見過兩個人穿寢的樣子，但還沒找到想欺負們的覺。

楊貴人的臉沁得要滴出來，的除下風褸，邊上的小太監接過來，遠遠的退開了去。

風褸下依舊是單薄的子，看起來確實弱無骨，但他的心像波瀾不驚的湖面，只覺得這樣的子骨若是生了病，好起來會比一般人慢些。

他想起那天晚上史芃芃過來守夜是穿著外袍的，不知道了外袍是不是也這麼單薄……

琴聲一響，他回過神來，覺得自己昏了頭，好端端的想那個商家做什麼？

楊貴人的琴是真彈得好，樣子也很怡人，微微低頭，燭映著半邊臉，長睫低垂，纖纖玉指拔弄著琴弦，琴聲如泉，行云流水般從指間傾瀉出來，響在殿宇里。

墨容麟半歪著，先還欣賞人琴，后來覺得閉上眼睛更能會曲子的意境，便闔上了眼皮，果然，那琴聲如淡淡月，如潺潺流水，如高山瀑布，如玉珠落盤，如風吹過田野，如人竊竊私語……

楊貴人滿懷激的彈完一曲，手指輕輕定住還在微的琴弦，遠站著的奴才們也都聽得如癡如醉，待回過神來，所有人的目都向歪在床榻上的墨容麟。

墨容麟對此一無所知，他睡得很，響起了極輕的鼻鼾聲。

楊貴人，“……”

無助的向王長良，誰來告訴，該怎麼辦？

王長良是個老好人，倒底不忍心，走到龍床前，輕輕墨容麟，“皇上，皇上……”

墨容麟不耐煩的翻轉子，面向墻壁，留了個背影給他。

王長良沒辦法，只好請楊貴人先行回去。

“小主的琴彈得太好了，皇上睡得很香，夜深了，小主先回去歇著，明日聽賞吧。”

楊貴人，“……”

不知道該說什麼，就覺得有點憋屈，是來侍寢的，不是來哄皇上睡覺的啊……

第二天一大早，皇帝的賞賜下來了，和劉貴人的相差無幾，四喜長長的一串名單念完，不等楊貴人發問，自行把帶到一邊，“奴才知道小主要問什麼，昨晚皇上聽著曲就睡著了，可皇上顧全小主的臉面，所以記檔了，這是皇上對小主的厚。”

楊貴人忙又謝了恩，心里卻是惘惘的，沒侍寢卻記了檔，還得謝恩，這事是不是有點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