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休沐，不用上朝，但墨容麟是勤勉的皇帝，習慣了早起，他拿著劍信步走向殿后的小樹林，每天清晨，只要不下雨，他都會在這里練一會劍。

夏日天亮得早，晨曦穿過枝葉，在地上投下溫的線，墨容麟剛走進樹林，突然看到遠一個白影極快的跑過去，一溜煙沒影了。

他扭頭往白影的來張，那是鳴宮的方向，墨容麟微皺了眉頭，大清早，是誰從鳴宮出來，又為何要跑？

他問寧十七，“剛才有個人影跑過去，你看到了麼？”

寧十七跟在他后頭不遠，并沒看清楚，說，“好像是有個人影跑過去，大概是小公公吧。”

墨容麟知道不會是太監，太監不穿白袍。

他不打算理會，出劍，把劍鞘扔給寧十七，開始練起來。晨風清涼，他舒展手臂，一個劍花挑出去，雪亮的劍像開在晨里的一朵小冰蓮，白袍飛揚，腳尖輕點，形如鶴，長劍一掃，漫天葉片飛舞，如小蝶翩翩，人已經立于枝梢之上。

寧十七剛在心里喝采，就見墨容麟停在枝椏上，輕攏著眉，有些心不在焉。

那枝椏承不住重量，輕輕著，停在上面的青年男人也一上一下的起伏，突然，他躍下來，也沒說話，提著劍往鳴宮去了。

寧十七不知道他要干什麼，但他從來不問，只隨步跟上去。

史芃芃剛起來洗了把臉，就聽說皇帝來了，外袍也來不及穿上，披頭散發出來迎駕。

也許是手里有了把劍壯膽，墨容麟沖著史芃芃走過去的時侯，毫沒有猶豫，走到跟前站定，沉聲說，“起來吧。”

史芃芃抬眼先看到了劍，腦子里閃出一個念頭：他是找算舊賬來了麼？

金釧兒最張，手慢慢到了腰間的匕首，只要皇帝敢手，就敢把皇帝扎個稀爛。

但皇帝沒有手，也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史芃芃。

面前的姑娘未施黛，潔的一張臉，眼睛里含著微微笑意，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頭，襯出小巧的下，沒有那皇后的妝容，此刻的史芃芃覺小了幾歲，像個藏在深閨的小姑娘。

墨容麟以前從來沒覺得史芃芃漂亮，但現在……還是談不上漂亮，不過是有些耐看罷了。

目往下移，史芃芃沒穿外袍，素的里順合，顯出一點的弱，這對墨容麟來說是個新奇的覺，他印象中的史芃芃可從來和“弱”二字不沾邊。

見墨容麟久久不說話，史芃芃只好自己開口，“皇上，不知皇上這麼早過來是……”

墨容麟把劍提起來，他聽到后有人很重的提了口氣，那是金釧兒，史芃芃立刻用眼神制止，臉上還是平靜的神。

墨容麟提著劍往走了一步，史芃芃非常識趣的往后退了一步，皇帝的臉緩和了，雖然只是一小步，但主權終于重新回到了他手上，這種覺讓他很欣。

朕，還是當年的朕啊……

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要說點什麼，是問從

鳴宮跑出去的男人是誰？還是問皇后是不是漢子了？

默了一會，他終于憋出一句，“你怎麼冠不整就出來見朕，何統！”

史芃芃說，“皇上來得匆忙，臣妾還未來得及梳妝，請皇上恕罪。”

嗯，態度還不錯，暫且恕你無罪吧。

墨容麟這會子其實已經把來的目的給扔到一邊去了，正轉要走，突然看到桌子腳邊有兩顆圓溜溜的珠子，瞧著像男人的玉扣。

他抬抬下，“那是什麼？”

瓊花趕撿起來，“回皇上，是玉扣。”

“誰的玉扣？”

屋里沒有人敢說話，男人的玉扣落在皇后這里，這事怎麼想都有點不可描述。

瓊花仔細看了看手里的玉扣，突然想起來，“昨兒個晟殿下來過，好像是晟殿下落下的。”

墨容麟也覺得那對玉扣有點眼，像是晟的東西，他的臉緩下來，也沒再多問，拎著劍出去了。

出了門，他一路直行，到了分岔路口，稍頓了一頓，往右邊去了，寧十七知道那是武德宮的方向，暗自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到了武德宮，奴才們見皇帝過來，全都跪下行禮，墨容麟問武德宮的總管陳斗水，“你們殿下呢？”

“回皇上，殿下還沒起。”

墨容麟提腳就往寢殿走，陳斗水追上去，“皇上，主殿那頭在修繕，殿下歇在偏殿了。”說著躬著腰在前邊帶路。

到了門口，陳斗水推開門，墨容麟走進去，對他擺擺手，陳斗水便留在門口。

屋里很安靜，空氣里飄著雅淡的木蘭花香，滿屋的白紗在微風中輕，像海里的波浪翻滾，墨容麟在這些波浪里慢慢穿行，走到床邊，他輕輕拔開賬子，看到墨容晟仰面睡著，睡容酣甜。

墨容麟在床邊靜默了片刻，突然對自己的舉到有點不可思議，他在干什麼？懷疑自己的弟弟和妻子麼？居然還跑過來親自驗證！

他搖搖頭，到很可笑。

轉要走，床上的睡著的墨容晟卻嘟嚕了一聲什麼，他沒聽清楚，邁出去的腳步頓住，又聽到第二聲囈語，這一聲無比清晰，也讓他無比震憾！

墨容晟喊的是，“芃芃。”

他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第三聲又來了，“芃芃。”

之后，便再無靜。

墨容晟握著劍的手了又，鶩的盯著被賬子圍住的床，終究還是走了出去。

回到小樹林里，他又練了一會劍，但這次氣氛明顯不同，寧十七站在一旁，約到了一殺氣在周圍彌漫。無數樹葉在空中舞，像一群狂燥的蝶在半空廝殺，兩敗俱傷后墜落在地上。

于風暴中心的男人姿如若矯龍，上探下游，一把長劍舞得出神化，劍如流星，劃出雪亮的芒，突然聽到一聲暴喝，長劍手，“噌！”的一聲釘在樹干上，沒寸許，劍震，嗡嗡之聲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