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彥趕來肖家時，肖老已經為一尊殘破的‘泥塑’。

他未曾見過肖老最后的一面。

他甚至回想不起與肖老說過的最后一句話是什麼。

肖老唯一留下的信件里，也沒有什麼特別代的。

沒有什麼生離死別痛苦。

也沒有什麼錐心的言。

肖老只是將他的死因簡短的概述出來。

似乎他對于自己的死毫不在意。

反而更擔心秦彥會想不開。

秦彥想啊，或許這就是老爺子對他的忠告。

好好活著，對老爺子來說，他更在意這件事。

不論是從一開始肖老希秦彥能夠回歸十殿。

還是后續的一系列安排和舉措。

老人的最終目的，就是希爺能好好活著！

秦彥疊好信件。

他想起了先前心里為什麼這麼空。

想起了是有什麼事沒有做。

雖然肖老已經下葬了，雖然葬禮也結束了。

但他沒有真正與肖老道別。

他還欠肖老初二那一杯酒！

秦彥離開時，肖米粒目睹。

不知秦彥要去什麼地方。

猶豫了，最終跟了過去。

肖家祖墳四周寂寥。

秦彥拿著白天沒喝完的酒，還有一些燒紙錢來到了肖老的墳前。

“老爺子。”

秦彥坐下來，擺好酒盅。

他看著墓碑前的照片。

心頭有太多的話要講。

可就因為太多了。

都想要吐出來。

最終卡在嗓子眼，他說不出口。

“也不是我不說。”

“是實在不知從哪里說。”

“其實，真的奇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丫頭在我心臟上來一刀，還是我太過沒心沒肺，對于您的死，我只是有些百集，沒有什麼太多悲傷。”

“說起那丫頭……我不怪。”

“給了我一刀，是該給。因為我不能要求放下仇恨，這對太過殘忍，也太不公平了。但我在想啊，如果沒有給我那一刀，我是不是能趕回來救您了……？”

“可是，那丫頭也不知啊。要是知道您真是生母的干爹，要是知道實，那對來說更殘忍。”

“但那丫頭有句話我不認同。說我這人太重視親，這是我肋。如果我真重視親，對于您的死，又怎麼會到不悲傷呢？”

秦彥拿起酒杯，對著墳前肖老道：“以前我不敢喝酒，說實話，不是我矯，是我真的怕了！我怕您死，怕以前的事再次重現。”

“但是現在嘛，您老人家躺在這兒，我是不用擔心了。是啊，我不用再擔心您會死了，也不會再擔心因為喝酒誤了什麼事。”

一杯酒烈酒如口！

猶如痛飲傾斜的月！

濃烈的酒刺激舌，久違的覺涌上心頭，在平靜的心湖中泛起一陣陣漣漪！

“呼……”

“說實話，酒真沒什麼好喝的。”

“辣，里也實在沒什麼味。”

“可是正如您說的那樣，酒是個好東西，它固然不好喝，但是它能到達任何地方，能讓人說出許多曾經說不出的話。”

秦彥再給自己滿上一杯。

看著肖老杯中還在。

便拿起一飲而盡。

“您不方便喝，這一杯我替您喝，是我欠您的。”

下肚的兩杯酒，并沒有什麼影響。

但秦彥卻已經到眩暈。

或許是許久未喝了。

又或許是心自醉了。

“老爺子，嘿嘿……以前我還真沒跟您說幾句真心話。”

“你知道因為什麼嗎？不是我擺譜，而是……很奇怪的覺，雖然我們認識很久很久了，本應該是無話不談的，但正因為我們爺倆認識太久了，我早已經將您當像父親那樣的長輩。”

“這當兒子的，當晚輩的，對父親總是有許多話說不出口的，您說對不對？所以啊，這也不怪我，是怪咱爺倆太好了。”

“好到什麼程度？以前我只覺得您很重要，是我人生最好的老師，最親的家人。但您離開后，我覺那不是家人，是一種……就像是那種潤細無聲的陪伴，滲到我生命中的每個角落。”

“這種覺太奇怪了，我覺得它甚至比脈上的親，更令人無法割舍，更要無法釋懷。”

痛飲第三杯。

秦彥要拿起第四杯時，看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將酒水輕輕灑在墓碑前。

“是來找您喝酒的，我一個人喝著實有些不太像話了。”

燒了紙錢，秦彥總覺缺了點什麼。

他想到了，缺的是煙。

“還是宋應昌有先見之明，提前送了我個打火機。但他有點不靠譜，居然沒送我煙。您說，真不怪我在您面前叨叨他，哪有喝酒不煙的。”

第四杯喝下！

秦彥品味下：“先前喝的太急了，沒好好品一品這酒味，其實這酒也不怎麼樣嗎。不過您那時覺得好喝，那就是好酒。”

“而且，說句公道話。也不是說這酒好喝或不好喝，或許是您那時候喝是好喝，是瓊漿玉，我現在喝……總有種苦味。”

“哎……您給我那封信，我看了。”

“我是覺得您這個小老頭太小氣了，您說，您都知道您要出意外了，也知道我看到那封信時，您就不在了，您為什麼不多寫寫？”

“您不寫別的，就寫咱們爺倆之間的事兒，就寫一些言啊，回憶啊，畢竟您是留給我的嘛。可您寫的那些，什麼啊。”

“您說，我連您最后一面都沒見到，連跟您說的最后一句話都忘了是什麼，您就不能再給我添一添回憶？這讓我以后想起您時，該想您什麼啊？該您什麼啊……該如何去想您啊……”

秦彥笑著訴說，笑著責怪。

埋怨埋在這里的小老頭實在太小氣了。

他笑著笑著，就流出了眼淚。

人的是遲鈍的。

許多東西會遲到。

悲傷也是！

從一滴眼淚，到一發不可收拾！

曾有肖老陪伴至長大的時，一幕幕的在眼前浮現！

直到現在，秦彥看著冰冷的石碑和隆起的土包，他才終于到老爺子已經真正的離他而去！

那種的離去，不是簡單的告別。

也不是所謂的‘再見’！

是永遠的離別！

是以后再也看不到他慈祥的笑臉。

是再也聽不到他那聲溫和的爺。

是再也不到他那糙卻很溫暖的手掌。

秦彥的心臟，就像是裂開了一道！

洪水沖刷著隙。

將那堅固的，徹底崩塌！

“老爺子，你死了……”

“你為什麼會死……”

“我想過很多，很多。可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你會死。”

極度的悲傷洶涌而知！

秦彥抱著頭失聲痛哭！

從未有過的極致悲哀和痛苦，幾乎要將秦彥活活溺死！

“都說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可是，你這怎麼讓我能接……”

“我甚至你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你這讓我怎麼跟你告別……”

“我們該怎麼告別……”

秦彥抓起酒瓶！

仰頭猛灌！

分清是淚水還是酒水了。

“老爺子……”

“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再也見不到了……”

笑著的，哽咽著。

“舍不得……”

又是一瓶酒。

“還是有點舍不得……”

再是又一瓶酒。

“老爺子……你走了……”

“可我真的有點舍不得啊……”

……

遠的肖米粒死死捂著。

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悲傷到近乎昏厥！

但這是沒有必要的，因為秦彥撕心裂肺的哭聲，足以掩蓋任何靜！

沒人想到十殿閻帝，會痛哭到像個孩子！

“秦彥……對不起……”

“爺爺……”

天空下起了雨。

大雨也蓋不住秦彥的哭聲。

天地慟哭,閻帝俱泣，淚盡不能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