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青綰的緒崩潰著。

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到齊崑崙。

更沒想到，齊崑崙會與家族中人發生如此之大的矛盾……

還沒想到，齊崑崙是為了那個從未謀面，生活於風城的堂姐而來……

「六年……」蔡青綰的淚水滴落在地，裏輕輕喃喃，「你為何還不願原諒我。」

七年前，還是燕京大學的大學生。

七年前，齊崑崙因執行機任務潛伏於大學當中。

那一天，他們相識。

一年後，蔡青綰師從柳宗雲，齊崑崙與恩斷義絕。

花了很長的時間想要與齊崑崙再見一面。只是那時，他已奔走疆場。

再之後，齊崑崙位高權重，縱然知道齊帥便是他，但也毫無辦法。

只因，齊帥，不想再見。

「若能重來？我會如何去選？」

現場寂靜了足有三分鐘之多，蔡青綰這才緩緩站起來，臉上雖還有淚痕，但卻已是微笑了起來，道：「今天是我的八十大壽，非常謝諸位到場來祝賀。中間雖然出了些小曲，但希諸位不要介意，繼續暢飲！一會兒，我會代過來敬酒，為今天所發生的不愉快而為大家道歉。」

在這一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這緒的調整能力如此之快，讓眾人都不由暗暗佩服。

蔡青綰表現得大方得，眾人此刻雖然心中有塊石頭懸空，卻也還是紛紛坐下，各自吃喝。

「韓州長剛才本不是什麼禮賢下士，他是看明白了那幅被撕毀的齊帥筆墨！你看，他已經走了……」

「當的果然都是老巨猾啊，一看事要壞，立馬開溜，絕對不卷進去，我佩服了！」

「你們誰看到韓州長啥時候走的嗎？我是沒注意到啊……」

眾人發現韓崔已經消失不見，不由紛紛低聲議論了起來。

田友的面最是蒼白，他是華南州書的書長，更是蔡家婿，而今韓州長為了置事外，不知道會不會把他被清算……

蔡青綰看到地上的另外一張碎紙，便彎腰將之拾起，手在上面緩緩著，低聲問道：「這到底是誰撕的？」

「是老太太撕的……」蔡瀾不由嘆了口氣，也覺得有些天旋地轉，這事態的發展，太過迅猛，反轉得太過激烈，讓現在都還無法回神。

蔡青綰意識到自己被父親給欺騙了，臉更加難看，咬牙道：「齊帥之手跡，你們說撕就撕了？」

「這真是齊帥手跡？不應該是牆上那幅嗎？」田友不由聲問道。

「牆上那幅是仿品。」蔡青綰抬起頭來，深深嘆息，「摘下來燒了吧，這樣的字，掛在家裏，是惹人笑話的。」

「如果不說，也沒人知道，這畢竟是燕京那位陳送的……」蔡瀾小聲道。

蔡青綰嚴厲的眼神立刻就看了過去，蔡瀾嚇得一個哆嗦，立刻閉，急忙改口道：「燒了吧，燒了吧！」

蔡青綰只是蔡瀾晚輩，但一個眼神就能將蔡瀾嚇這個模樣，可見於蔡家之中的特殊地位了。

蔡青綰忍不住低落道：「我來晚了……」

「青綰回來了啊！」老太太這個時候醒了過來，看到蔡青綰之後，立刻高興起來，「那個狂徒和不孝孫，被你收拾掉了嗎？」

蔡青綰的臉一變，綳著一張俏臉沒有說話。

老太太還準備說話，忽然就聽到外面有人大聲說道：「我奉齊帥之命，特來此為蔡老夫人祝壽！」

只見一個穿著軍裝的中年男子大步向走來，手裏，提著一個捲軸。

「齊帥居然親自讓人送來禮？蔡家竟與齊帥有關係？」

「剛才那個齊崑崙的年輕人，怕是要完蛋了，蔡家與齊帥的關係這麼深，他還有命在？」

「那人很狂，連帝師柳宗雲都不放在眼裏，但齊帥可不同於柳宗雲……」

蔡家眾人，一個個面面相覷，都想從彼此的臉上找出點什麼端倪來，可是，他們看到的，都是一臉懵。

蔡青綰則是抿著自己的。

這個軍人走了進來，對老太太道：「在下特奉齊帥之命，持齊帥親筆之字，來為蔡老夫人賀壽！」

老太太有些驚訝，本以為這位位高權重的戰神是來問罪的，但沒想到竟是來賀壽的！

狂喜了起來，大笑道：「誒呀，齊帥乃是國之棟樑，我只不過是一介老朽，他居然能記得我的生辰……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

「哈哈哈……我們蔡家與齊帥關係自老爺子在世以前就一直不錯，沒想到，齊帥竟還記得我母親生日！」蔡武一怔之後，跟著哈哈大笑起來，開始吹捧蔡家。

蔡青綰低著頭，無人可見的眼眶之中，又有晶瑩閃爍，喃喃道：「你真的不念我們當年的半點分麼……他們雖然很過分。但是，我，也姓蔡啊！」

「齊帥寫的什麼，快打開看看？」蔡武激無比地說道。

中年軍人面無表，拆開了綁著捲軸的帶，而後猛然將捲軸一下展開。

「啊？！」

現場瞬間寂靜了。

老太太更是雙眼翻白，差點再一次暈倒在椅子上。

蔡家眾人，沒人都是面蒼白，張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蛇鼠之家？！齊帥居然送出了這四個字來！」

「怕是那個齊崑崙的人與齊帥關係匪淺，兩人一個姓，是什麼親屬也說不定呢……蔡家惹到了他，齊帥會給蔡家好臉看才怪了！」

「剛剛老太太親手撕掉了齊帥寫的字，齊帥又不是沒火氣的泥人！」

「這下有熱鬧看了，蔡家，怎麼收場？」

蔡家，本可以是自己加倍有面地收場，但是，因為利熏心與偏見，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中年軍人冷冷地道：「齊帥還有一句話讓我詢問問蔡老夫人。」

「……」

沒有人回答。

中年軍人便繼續道：「齊帥讓我問蔡老夫人，這幅字，蔡老夫人還撕嗎？還敢撕嗎？」

老太太的臉一陣白一陣紅，口起伏劇烈無比，顯然是緒過於激，就差昏死過去了。

剛才，老太太撕了齊崑崙所寫的「東臨碣石」，現在，齊崑崙再送一幅「蛇鼠之家」，問，還敢不敢撕！

之前，大家都以為那「東臨碣石」乃是贗品，所以老太太當場將之撕掉了，還有有可原的地方。但現在，齊帥直接言明，這是他送來的，並且還直接問了，是否敢撕！

這幅字，蔡家還有誰敢撕？

「老……不敢！」半晌之後，老太太角一，說出這四個字來。

中年軍人放下手裏的字之後，冷笑著轉離去了。

這世上，總是蠢人太多，明明有個好機會可與齊帥好關係，卻偏偏搞了這樣！

「蔡家的人，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呵呵，東臨碣石不要，要了一幅蛇鼠之家，太稽了……」

「所以說啊，眼界和為人很重要的，不然的話，會鬧大笑話。」

蔡青綰此時，心如刀割……

齊崑崙送來這字，同樣是在向說些什麼，似是在告訴，曾經的那一切，早已斷恨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