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夜后,宿舍里的死寂氛圍會稍稍加劇惆悵。
躺在床上給裴紋打了個電話,裴紋問過年回不回家,又給苦口婆心代事,姜迎燈沉默聽著,淺聲地應。
打完電話,外面好像有放煙花的聲音,不知道哪里有年活。
姜迎燈沒去看,枕在枕上,握著手機。
像是里有一難以自控的神經,牽著找到他。
反復點進某人的主頁,又反復被三天可見退出來。一條朋友圈也不發,吝嗇又無聊的大人!
在對話框,編輯無數次新年快樂,又默默刪掉。
姜迎燈郁悶糾結,隨便在視頻網站打開了一部電影,在大過節的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看到一半的時候,梁凈詞的電話突然打過來。
那時晚上九點,看到備注的“L”來電,姜迎燈吸鼻子的聲音都停得很突兀。
忙坐起,堵塞的鼻腔霎時疏通,姜迎燈了一團紙巾倉促地了眼淚,接通電話后,卻怕怯,并不開口。
梁凈詞那頭很安靜,不見吱聲,半晌才徐徐問:“不開心?”
他的聲音磁沉而冷靜,問的話倒是很有人味。
這男人有千里眼、順風耳,隔著電話線明察秋毫,即便一點聲音沒發出,他也能下聲音,準地點破:“哭什麼?”
姜迎燈了鼻子,聲音囔囔地嗔怪:“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莫名其妙謅一句詩文,猜到要被恥笑。但梁凈詞只是沉默很久,沒問什麼意思,也沒問憂什麼,求什麼。
末了淺淺笑一聲,并不是嘲笑,而是輕哄的意思,他說:“來我這兒。”
姜迎燈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搖著頭,揪弄紙巾。
“有什麼用?你又不是嬸嬸,你又不是爸爸媽媽,你那里又不是我的家。”
可能哭太久,腦袋有點昏沉,豆大的勇氣也隨之膨脹,敢跟他表達緒。
梁凈詞這回沒再安,只振振有詞說:“哭吧,反正你的眼淚遲早是要還給我的。”
姜迎燈滯了滯。
忙說:“你也不是寶哥哥!”
他又笑了,這回是真嘲弄,漫聲反問:“我怎麼不是?”
姜迎燈說:“那都是開玩笑的,你不當真,我也不會當真。”
梁凈詞說:“寶哥哥還一堆鶯鶯燕燕呢,我里里外外也就一個妹妹。”
噎住,明知故問:“哪個是你妹妹。”
“哪個?”他的聲線在耳畔輕拂,淡聲的,溫的,“現在在哄的這個。”
姜迎燈心被無形地捉,嘀咕一句:“我怎麼聽不出你在哄人呢。”
沉頃,梁凈詞說:“那你下樓,我當面哄。”
聞言,姜迎燈忙扣下手機,刷一下掀開床簾。
床簾之外還有窗簾。
又噔噔噔下床,姿態急切。
梁凈詞聽出些迫,笑說:“不著急,底下大堂等你。”
“……”趴窗口看,瞧不見什麼,又沒頭緒地在寢室里踱了幾圈,又急又問,“你真來了啊?”
他說:“下來看看。”
怕他久等,只套了件古舊的襖子,睡覺穿的絨,一雙玉桂狗的棉拖。措手不及地抓了個口罩,慌慌張張迎下去。
寢的大廳門口,梁凈詞長鶴立在頂梁柱的一側,他沒越線往里面走,止步在廊下,一貴氣的黑,后是朦朦的清雪。
這里人流量太大,男人矜貴儒雅的氣質實在難以遮掩,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風景線,縱使站在一盞慘敗的燈下,氣場不分毫,以一己之力,讓周邊一切的景都失。
“怎麼戴口罩,生病了?”見迎燈過來,梁凈詞稍稍走近,打量腫脹的眼皮。
躲一下眼神,說:“沒化妝。”
梁凈詞微笑著點一下頭,理解的。
姜迎燈頭一回覺得宿舍底下的走廊讓焦灼。明明平常在這里卿卿我我的也不,跟梁凈詞就這樣站著,什麼都不做也無比矚目。
抬起沉重的眼皮,小心問他:“你這樣貿然過來,我要是不在,不是就白等了嗎?”
梁凈詞不以為意,淡聲道:“白等就白等,又不損失什麼。”
“你的時間和力啊。”
他說:“這不重要。”
“不重要?”
“怎麼那麼替人心?”梁凈詞款步走到一側的外賣桌前,拎起一只致的袋子,里面裝的是小巧的蛋糕盒,給迎燈,輕輕說一句,“非要聽我說心甘愿?”
他簡單的一句話讓耳尖燒起來。
姜迎燈不知道說什麼,瞧一瞧手里的蛋糕。
梁凈詞說:“小禮。”
點一下頭,以為他趕來就為了送這個,估著是怕一個人過節太孤單,所以好心好意又充當知心大哥哥的角。
姜迎燈拎著袋子,低頭在消化緒,半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還在發熱的眼皮,于是磕絆了會兒才出一點笑:“那……收到了,要是沒什麼事我上去了?”
說完,手腕便被人擒住。分明還沒急著要走,但他過來抓住,怕人要逃的張,神儼然是被氣笑:“有你這樣的?”
就算是外賣小哥來了,也得聽聲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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