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迎燈對這個想法略有不解:“一定要多談幾個嗎?”
許曦文說:“我就這麼說說啦,好能談到結婚當然最好啊。不過不要太期待結果,把這件事看得輕松點才能談得開心,想長遠了就容易傷人傷幾。總而言之及時行樂吧。你才多大啊,多找幾個男人玩玩不好麼。”
低頭嗅了嗅迎燈手里的花:“況且也沒有人一開始就想著要結果吧,你們難不是奔著結婚去的?”
姜迎燈一直知道許曦文是個現實又清醒的人,但是委婉地把“現在都是玩一玩,早晚都得分”這樣的話說出來,還是讓姜迎燈黯然垂下了眼。
片刻不語,而后指著花問了句:“香不香?”
許曦文笑說:“一玫瑰的味兒。”
說完,轉而又對寢室眾人講:“明天我請你們吃火鍋吧。”
有人問:“怎麼這麼突然。”
許曦文:“分手當然要好好慶祝一下。”
姜迎燈說:“我不去了,社團有活。”
“你那個詩社嗎?”
“對。”
有人看見姜迎燈懷里的花,問:“玫瑰能養幾天?”
姜迎燈說:“應該沒幾天吧。”
對方答:“這就是我不喜歡買花的原因,在它開得最的時候買回來,然后就看著它慢慢凋謝,總覺得好殘忍。”
許曦文說:“教你個辦法,快謝的時候可以把它倒著掛起來,做干花。”
姜迎燈傻傻問:“這樣可以保存久一點嗎?”
“水分跟香氣肯定沒了,大概能保留住吧。”
另一位室友再度話,笑說:“也不錯,過的證據。”
許曦文也笑起來:“喻上了。”
姜迎燈沒說什麼,也沒有笑,默默地把花放置一旁。
-
這周去顧家,意外的是,今天來接姜迎燈的人是顧影。
開的是黑的瑪莎拉,姜迎燈上車時,顧影正忙著和人通電話,瞥一眼來人,忙把副駕的黑包包取走,擺到后面,而后對電話說:“我這兒有事呢,先不說了。”
看向姜迎燈,不等對方亮明困便解釋道:“正好在附近錄節目。”
——所以順路來接你。
迎燈點頭,不疑有他。
接著,顧影又問哪邊路線近,姜迎燈呼吸著摻雜了人香水味的車廂空氣,給指平時司機走的路。
“這是不是修過路?好久沒來了,覺跟以前不一樣啊。”
“應該是,我去年才學,不知道這里以前什麼樣。”
顧影笑了下:“我忘了,你不是這兒本地人。”
姜迎燈面微滯。
顧影從不端架子,這樣八面玲瓏的格很容易讓人覺得親切己,因而放下一些防備和說笑,但姜迎燈出笑意時仍然僵,跟這樣的人打道讓殫竭慮,不求被俯視的親切,只是需要一點距離來保持判斷。
“你是梁凈詞朋友?”堵在半路時,顧影忽然冷不丁問了這麼一句。
姜迎燈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猝然偏頭看:“是他和你說的嗎?”
“沒,”顧影也睨過來一眼,笑了笑,“你倆不是用的頭嗎?”
“……嗯。”
看著外面凜凜的冬風吹過顯出些微綠意的柳梢,沒有多說,也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顧影問:“你爸爸是他大學老師是吧?”
姜迎燈不語。
大概猜到姜迎燈在想什麼,又補充一句:“顧淙說的。”
“對。”
的手指攢在掌心,不聲地聚攏,在暗掐出幾道紅痕。
“教什麼的?”
“文學翻譯。”
“博導還是碩導?”
“博導,是副教授。”
“厲害的,你媽也是老師?”
姜迎燈默了默,說:“媽媽去世了。”
顧影愣了下,忙道:“抱歉抱歉。”
“沒事。”淡淡說。
何嘗不知道這是一種試探,姜迎燈不會輕敵,卻也愚鈍、沒有太多招,問一句答一句,坦誠得像一張白紙。
在懸殊的力量面前,蒼白得只剩下坦誠,渾上下,從頭發到心眼,一丁點被忌恨的理由都難以找到。
顧影接了通電話,應該是家里打來的,對手機說:“我接到迎燈了,五分鐘到,等我們一塊兒吃。”
今天顧家的老太太在家。
姜迎燈喜歡顧妙妙的太,跟文化人待在一起很舒服,讓想起和姜兆林相的那些時。姜兆林是真正的文人,他儒雅低調有修養,只不過現在看來,卻了點風骨。曾經的崇拜坍塌一地,如今有人正替緩慢地拼回去。
老太太退休前教的是理科,地球科學一類。跟迎燈攀談,不用啟專業學識,講的都是和睦溫馨的校園時。
許多的風聲在同一時間走。
這天姜迎燈是在臨走前,和老太太打招呼時,聽見問了句:“你是凈詞的妹妹。”
姜迎燈彼時背著書包,聞言一剎便怔在原地,說:“不是妹妹,是……朋友。”
含糊地捻來這兩個字概括他們復雜的關系。
老太太拖著音“哦——”了聲:“我對他覺很親切,你要是見他,幫我問聲好,我也好久沒有和他聊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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