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要尋路的剎那，梁凈詞從車上下來，見人腳步暈暈，下意識就抬手扶了下姜迎燈的肩膀。

又筋了。

梁凈詞視線往下，看向打的肚，還有被高跟鞋糲的鞋邊磨出痕的腳背，眉心微蹙。

“喝了不？”

不吭聲，一肩膀，是要掙開他的輕握。

梁凈詞知趣地放下手，仔細地打量著是否能站穩。

湊近發覺，姜迎燈上有酒味，比他的還重些。

他低眸看過來時，眼眶泛紅，不是要哭的那種紅暈，大概是被酒氣染的。

梁凈詞側一側，將擋住襲來的西風，“委屈了嗎？”

“沒啊，”姜迎燈搖搖頭，勉力一笑說，“就是正常的飯局，喝點也正常。”

說這話時，聲音還輕輕著，彰顯與笑容不符的謹慎心虛。

他眉頭皺深，判斷不出什麼，不問：“沒有男人？”

“有的，同事幫我擋了擋，但怎麼說也要喝一點嘛，又不是在家里。”姜迎燈隨便扯了兩句，沒打算跟他深聊下去的意思，又抬手指一氣，“我就住附近，那個樓，我先走——”

話音未落，的后話陷戛然的沉默，姜迎燈倏地被打橫抱起。

梁凈詞沒有放先走的意思，抱著闊步到車前。

那像踩在刀尖的腳心忽然就空了，鉆心的疼痛從下肢消散，在他懷抱里，半邊子從疼的變了麻的。

梁凈詞把放進車中。

“送你一程，不提別的。”

他躬下，細心替拉過安全帶，卡好，語氣平緩又和地說一句：“別為了面子折磨自己。”

好半天，看著他坦坦的眼，出一個生的笑：“嗯……那謝謝你了。”

在他轉開另一側門時，笑意隨著話音，忍不住瞬間落下。

姜迎燈吃過很多的苦，如果梁凈詞不問委不委屈，其實早就忘了難過。

第51章 C07

那年姜迎燈離開的時候, 他似乎也問了這句話。

——在我邊委屈了？

那雙厚重的眼神，歷歷在目。

他都明白，于是就這樣一針見地破的困境。不知道這樣問的時候, 他心里又在想什麼。

只言片語就喚醒了往事，除了梁凈詞, 也沒人會這麼問。緒就像深淵, 跌落進去就很難快速爬出來。

姜迎燈在車里很安靜，哽了好一會兒才把這陣緒吞回去, 酒后會犯心悸, 在不風的車中，聽著自己如擂的加速心跳聲，著聲線, 報上地址：“住在西牌樓北苑。”

梁凈詞好像沒聽過這地名似的，低著頭在導航里搜索。

說：“你往前開，然后十字路口左轉, 一直走就到了。”

他放下手機，看了看, “行。”

在他話音落下時, 姜迎燈閉上眼，企圖通過裝睡來熬過這段不過超過二十分鐘車程的路。

今天是真的很累了, 不想再在他面前擺出任何努力偽裝的面貌。疲力盡的時候，連張說話都累，遑論還要帶著假面演戲。

希梁凈詞也不要說話，只想安靜一會兒, 窩在這的座椅中, 松一松繃了一天的筋骨。

梁凈詞的上總是沾點凜冽的冬日氣息，在車里, 這氣味與上的清淡酒氣緩緩織著，像冰塊，早春時節隨水往下游漂流的浮冰。

如所愿，他一直沉默著，姜迎燈的耳畔只有窗外的呼呼風聲和轉向燈滴滴的靜，到后半程，陷車里過于舒適的環境，真的淺憩了片刻。

不知道睡了多久，歪斜的腦袋撞了下車窗，姜迎燈才驀然驚醒。

車大概已經熄火很久，梁凈詞那一頭的窗戶被打開一條細小的隙，溫暖的風流進來，落在他衫單薄的肩上。

梁凈詞閉著眼，戴著耳機，也姿態慵懶地陷進車座。

他沒睡著，因為撐著額角的手指正輕微地挲，大概是在聽聽力。

姜迎燈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此時此刻，才有契機重溫這可貴的貌。

能借著屏息的片刻，將眼睛的焦點拉近，近到眼皮上青紫的管，近到纖長濃的睫。

他的睫很漂亮，有一段時間，姜迎燈喜歡研究他的五，就趴在梁凈詞的上，問他：“你小的時候是不是剪過睫呀？不然怎麼這麼長，這麼自然？”

過后又沮喪地說，“哎，你看我的就不行，用刷子都刷不出這樣致濃的覺，假睫又太假了，你懂不jsg懂？”

梁凈詞不懂，也沒回答的問題，只是回視著說，“還想長些麼，我給你剪？”

生怕他真的手似的，姜迎燈趕忙捂著眼說不行，怕長不出了。

耳邊傳來他淺笑的氣息聲，然后手腕被人拉下來，一個吻落在單薄的眼皮上。

梁凈詞忽而道：“這麼看來，今后孩子的睫還是傳我的好。”

他毫沒注意到懷中人的怔忡，接著說：“眼睛就像你吧，楚楚惹人憐。”

男人輕閉著眼，摟著說這話，沒在意什麼，也不認為這話有任何問題。

語氣自然到好像在和商量明天吃什麼。

表是無波無瀾的，心是讓人看不穿的。

那就是唯一一次了，梁凈詞在面前，憧憬起很久很久以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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