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月在地下停車場輕而易舉就找到了舒言逸的車子, 拉開車門一眼就看到了車子的副駕駛位子上果然放著個致的淺的甜品包裝紙袋，是一貫喜歡的那家甜品店的包裝。

擺在這麽顯眼的位置竟然還能忘記帶上去，舒月默默腹誹二哥真是不人健忘還眼神不好。

還在為剛才二哥最後說的話到有些尷尬, 也不想很快上去, 就這麽站在車邊沒忍住先拆開袋子嘗了一口。

吃完之後，舒月才滿足地拎起整個袋子，重又鎖了車不不慢地上樓。

等舒月再上來又回到病房，推門進來的那一瞬, 約覺到病房裏的兩人之間互不相的尷尬氛圍似乎好了不。

甚至在知道進來之後, 舒言逸還當著的面特好心的給沈遇和遞了一杯水, 對他的態度也溫和許多。

只是這畫面詭異的舒月忍不住多想。

“拿到了？”

給沈遇和遞完水之後，舒言逸才回過頭，慢慢悠悠地看了舒月一眼。

見舒月點了點頭，舒言逸收了手故作輕松地撐了撐手臂，又擡腕看了眼手表時間, 然後了鼻頭輕咳了聲，對解釋道, “二哥一會兒還要趕去見個當事人, 時間不多了，就準備先走了。”

“好啊，走唄。”

舒月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半點兒停頓或是猶豫, 拎著手裏的包裝袋腳步未停地徑直越過他往沈遇和的床邊走過去。

看上去對舒言逸剛才的話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頭也沒擡地說了句, “那二哥，拜拜。”

舒言逸回頭看著, 還沒有來得及再說什麽，接著又聽到對沈遇和獻寶似的聲音又繼續, “這個水桃味兒的太甜了你肯定不喜歡，但是這個綠茶味兒的我覺得還好，沒有那麽甜，你想不想嘗嘗看？”

這段前後的走心與不走心對比強烈，舒言逸不可置信地僵在原地，表微妙到已經沒法用平和的語言能形容的程度。

昨天晚上的事，舒言逸哪怕不完全清楚掌握前因後果，也能輕易看出背後的名堂來。沈家如何鬥舒言逸并不關心，但既然傷害到了小月亮，舒家不可能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

舒言逸今天過來，本來就是表明態度的。

甚至在這小祖宗回來的前一秒，舒言逸還在跟沈遇和放狠話，說要是這次的事沒能有個他滿意的解決辦法，就不止是他了，整個舒家都不會同意將小月亮再留在沈家這塊是非之地了。

但事到如今了，他真的還能將小月亮帶回去嗎？

其實答案已經呼之出了，舒言逸心知肚明。

舒言逸失落地意識到，他們的小月亮，好像心裏已經有了比哥哥更值得信任的人了。

聽這幹脆不留的語氣，毫不遲疑他走人的架勢，覺起來更像是嫌他在這兒待著礙事，半點兒也沒有舍不得他走的意思。

眼前一幕舒言逸不由自主想到妹妹小時候。

有次貪玩，跟著家裏負責花園花藝栽種的劉叔在後院玩兒，趁著劉叔修剪花枝顧不上的時候，自己打開了劉叔平日裏用來澆種的水機玩水。

結果誰曾想那臺水機線路老化，小丫頭又弄的到都是水，人站在水圈裏玩水，因為水機電導致電，好在只是輕微電，線路短路自切斷電保護。

自己也只是覺到好像剛才被什麽東西給擊了一下，整個人麻麻的，還傻乎乎地問剛才是不是有形人打了一下。

闖禍被發現後，季萱毓後怕不已，嚴肅地跟講了電問題的嚴重。

小月亮到那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那些異樣是因為電。也沒哭，但整個人木木地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很久，半天沒有什麽反應，很明顯是後知後覺的恐懼才襲來。

舒言逸記得很清楚，後來一整天，小月亮都一直攥著他的手不肯松手，堅持到晚上睡覺都不肯讓他走。

只是不哭不鬧，上不說，但心理的恐懼不減，只有抓著哥哥的手才能安心。

昨天晚上，經歷了這麽一場嚴重的車禍，嚴重到連舒言逸聽了都後怕的程度。

想到妹妹從前經歷，所以舒言逸就算相信了沒傷也還是不放心地趕過來看，擔心會害怕，只是像小時候一樣不說出口而已。

然而現在看起來，小月亮好像邊已經有了同樣能讓安心的人了。

已經不再需要做哥哥的陪伴了。

傷只是一瞬，妹妹總歸要長大，舒言逸很快回神，了眉心搖頭失笑，“算了，這幾天好好休息，有什麽事兒解決不了的，就給我打電話。”

舒月本不知道二哥在剛才短短的半分鐘裏都在想些什麽，只知道在他走之前，還得再提醒他一句。

“放心吧，我活蹦跳的很。”

又揚了揚手裏的袋子，沒心沒肺地嘻嘻笑著看向他，“那就謝謝二哥啦，還有，一定要替我保哦，尤其千萬不能讓媽媽知道，不然得連夜從悉尼飛回來。”

舒言逸抿嗯了聲，往前走沒再回頭，只是背著擡臂跟擺了擺手，“走了。”

沈遇和目送舒言逸人離開，收回視線又看著站在一旁低頭認真拆甜品包裝袋挑挑揀揀的小姑娘。

一臉的天真爛漫模樣，好到讓沈遇和不忍心破壞心裏的這片好，舒言逸主張昨晚的事不必告訴，背後徹底解決了就行。

沈遇和其實也同樣是這樣想。

事實上，他本不知道該怎麽跟小姑娘解釋昨晚的車禍并非是意外，而是一場徹頭徹尾的謀報複。

舒月已經拆了又拆了一個包裝袋，俯湊過來，兩手捧著遞到沈遇和的

“小月亮替我嘗嘗，”沈遇和擡手托住的手肘，偏了偏頭錯開臉，勾看著溫聲跟解釋，“我現在還不能吃。”

“對不起。”舒月懊惱地意識到了自己竟然忘記了沈遇和現在的況且不說才剛允許進食，更何況還有各種忌口的要求在，哪裏能吃這樣甜膩的東西。

沈遇和經過一晚上的恢複之後，已經沒有半點兒虛弱病人的狀態了，當真以為他是鐵人了。

剛才只是下意識想跟沈遇和分，一下竟然忘記了當下最重要的一點，他還是個剛完手的病人。

舒月心裏有些疚，收回手有些無措地站起。

看出來的不安，沈遇和拉住的手指勾了勾，“那小月亮幫我去問問今天的營養餐好不好？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麽的，去幫我選一選？”

門外適時有敲門聲響起，是林文軒又趕過來了。舒月跟林文軒打了個招呼，就出去幫沈遇和問營養餐的事了。

林文軒進門之後，趁著太太人不在，快速簡短地跟老板彙報了當前的況。

“沈立山的人淩晨就被我們攔截在機場了，現在我們手裏的證據足夠了。不過這事兒現在老爺子那邊也已經知道了——”

林文軒看著自家老板的臉，試探著又開口詢問，“阿克說老爺子的車子就快到樓下了，我們要攔嗎？”

沈遇和垂著眼，大拇指指腹輕輕挲著前的冷白被子，濃的長睫遮住眼底的幽深的緒。

“不用。”沉半晌他才開口，語氣裏沒有什麽緒，只是有些倦怠，“我也想聽聽爺爺這次怎麽說。”

既然老板吩咐了，林文軒自然沒有什麽話說，給守在下面的阿克發了消息，讓他一會兒就安靜在一旁看著就行，別有行。

沈朝宗是被鐘伯扶著進的病房。

沈遇和靠著床頭坐起，沒什麽溫度的眼神向進門的位置，祖孫倆人視線對上後，誰也沒有先開口。

還是鐘伯先低頭開的口。

六十多歲的老人沖著沈遇和深深彎下腰，久久未起。鐘伯的語氣緩沉無力，“小爺，當年的事，是我對不住你。”

當年臨城的事，沈立水和章鄒影夫婦倆人出了那樣的事已經是回天乏，老爺子作為沈家的掌舵人，不可能用事，不可能只為一個兒子考慮。

白發人送黑發人，喪子之痛老爺子何嘗不是痛心疾首，可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還是他最看重的一個兒子，多年的規劃一朝被打，沈家已經到重創，經不起再失去另一個了。

所以那天哪怕沈朝宗已經查到了馮興軍的頭上，知道了小兒子和小兒媳婦的悲劇皆是有老大所致，卻也只能當作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當時部委的人也已經順藤瓜查到了章鄒影最後接到的那一通電話源自安浦巷的那個公共電話亭，沈朝宗只能安排老鐘去善後，為自己的大兒子對小兒子下殺招的事飾太平。

這些年，不管是老鐘還是沈朝宗，都一直以為沈遇和并不知道事的。

兩年前，得知小爺查到孫承佑的時候，老鐘一度擔心當年的事會敗，然而轉念想想事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且他當年過去時候全副僞裝，甚至故意表現出南方口音，他確定自己沒有留下特征記憶點。

對馮興軍以牙還牙的時候，沈朝宗依舊竭力想要維持住沈家最後的安寧，過年那陣子，他約也猜到了自己的這個孫兒大概已經離最後的真相很近了。

只是鏟除了馮興軍已經斷了大兒子的一只胳膊了，出于家族興旺的長遠利益，沈朝宗還是不希他繼續趕盡殺絕，能為大局著想，將大兒子拉下臺，對沈家百害無一利。

可那天晚上這小子自始至終也都是沉默著沒松口。

鐘伯知道自己完全暴就在年後不久，他們整從老宅又搬回小夫妻的婚房，那天下午林文軒領了個自稱是遠方親戚的男人來家裏。

可哪怕過去了二十多年，鐘伯還是一眼就記起來，那個男人正是二十多年前他奉老爺子的命砸了六金條要封住他口的那個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