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澤子一僵抬起頭,他先看到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
一藍的被山外的月一照,如同皎潔的青蓮一般。那雙眸在夜里更如同繁星,照進他狼狽無的眼底。
“你傷著了?那邊有草藥,在山崖上,你能去采一些止嗎?
算了,我去吧,你傷了,在這等著吧。”
“你明明那麼怕黑,卻獨自攀在山谷的峭壁上,我舉著火把,月亮落在你上,那時候我就覺得你真漂亮。”
屋安安靜靜的,只有他的聲音響起。
山崖陡峭,攀在上面,火把照得眼睛亮晶晶的,眸卻堅毅又果決。
山中,謝瑤將采來的藥碾磨,小心翼翼地到了他傷口上,山谷下一片廝殺和刀劍聲,他們躲在小小的山里,靜得仿佛能聽見的流聲。
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直聲音低低地問他。
“疼不疼,疼不疼?”
顧長澤很不耐煩,他怕的靜引來外面的人,剛要手捂住的剎那,謝瑤忽然傾了子,溫熱的氣息拂過認真地吹了吹那才蓋上草藥的傷口。
顧長澤子一僵。
“瞧你疼得都說不出來話了,沒事,我吹一吹就好了,我爹說傷口疼的時候,吹一吹就好了。”
作笨拙,委實不會上藥,幾回弄疼了他,顧長澤想揮開自己來,可看著手背因為采藥的傷,還有那上一點藥便吹一吹的認真模樣,終于是心尖一,抿著別開眼。
上好了藥,顧長澤倚在山邊蓄力,便依偎在他側,手地拽著他的袖。
“你為什麼會來這啊,你爹娘呢?怎麼會這麼重的傷?”
“我是自己跑丟了,你也是嗎?我好害怕,外面有那麼多人,我不知道回家的路。”
“傷口還疼不疼,我再給你吹一吹吧,對了,我爹說外面有一種花,晚上亮堂得很,我去摘一些,等會人散了,我們下山的時候要用。”
費勁地跑出去,又到了峭壁邊去摘花,顧長澤看著都覺得心驚,他怕摔下去,更怕那些敵軍發現他們的位置,看著笨拙地摘了一會,委實忍不住了。
“你過來吧。”
他還有事去辦,必然不能走亮堂的地方下去,看著謝瑤眼中的不安沉默了片刻。
“認識螢火蟲嗎?”
謝瑤呆愣了片刻搖頭。
“將那花給我。”
顧長澤從懷中掏出一張宣紙,用碾磨的花畫了一幅潦草的畫給。
“長這個樣,你下了山,往最亮堂的地方走,夏天有很多螢火蟲,能指著你回家。”
頭一回見這樣的東西,新奇得很,眼神亮晶晶地看了一陣,忽然驚贊道。
“你好厲害呀,你連這個也知道!”
不過是邊關尋常能見到的,哪稱得上厲害?
顧長澤對上那雙漂亮的眸子,很快又轉開眼。
他上蓄了些力,剛起要走,山谷外頓時傳來一陣凌的腳步聲。
兩人警惕地閉上窩在角落里,謝瑤慌張地拽著他,臉蒼白。
好在那些人最后也沒發現什麼,在后面轉了一圈便走了。
他們才一走,顧長澤也站起。
“你去哪?”
“我也走了。”
謝瑤臉還白著,聽了這話下意識站起。
小姑娘抓著一把草藥遞給他,夏夜炙熱的帶著腥味握在他們掌心。
“若是不急,就等明日山中人散了你再回吧,我剛才都看好了,從山谷往北是地界分口,從那下山不容易見人,就是路有點黑,藥草我多留了些在這,你要用就拿走。
山長水遠,有緣再見。”
亮晶晶地說罷這句話,先他一步轉往山下最亮的地方去。
他看著謝瑤下了山谷,一路頭也不回地往前跑,指尖殘留的余溫還在讓他回想著方才的一幕幕。
低下頭看到藥草的剎那,有一半宣紙輕飄飄掉了下來。
那是一副和他畫的螢火蟲一樣的畫。
畫的比他的還潦草,又因為是模仿,神態像了他的畫三分。
落款寫著歪歪扭扭的字。
“既然能引路,我想你也怕黑吧。”
*
回到營帳的第二天,謝王曾去探他,有部下三兩句的戲言中提到謝王膝下有一兒。
“殿下正值年齡,王爺的兒明年及笄,親王貴和儲君,正是天作之合。”
哄然的幾句玩笑中,顧長澤淺笑抬起頭,看到營帳外一道纖細的影一閃而過。
部下指著那張前幾天晚上才見過的臉。
“那是謝王貴。”
他在營帳中養傷,枯燥無趣的軍營生活中,時常聽見銀鈴般的笑聲,對著謝王撒,與謝世子嬉笑,甚至軍營中的許多人都得出名字,唯獨從沒一次營帳見他。
偶爾的時候,顧長澤心中也有失落。
是否那天晚上的記憶,獨自攀在山谷上的驚險,殘夜里依偎在一起上藥的溫暖,早就只剩他一個人記著了?
更多的時候他安自己,不過萍水相逢,他又帶著面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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