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溫枝看一眼公車的路線圖，大概捋清楚自己需要坐到下一站轉地鐵然后多坐兩站地鐵剛好回家。

搞明白路線后，輕輕靠上椅背，才突然想起來剛剛跟聞現的電話才打到一半。

一直沒說話，也不知道他掛了沒有。

付溫枝重新抬起手，手機屏幕被送到眼前，看到屏幕上的語音通話界面，慌忙把手機到耳邊，解釋道：“抱歉抱歉，剛剛忙著上車還有看路線，差點兒忘了電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

然后聞現的聲音又從聽筒傳出來：“不是地鐵都了，怎麼還要看路線。”

付溫枝懵懵地眨了眨眼。

怎麼回事。

怎麼好像，從這句話里聽到了揶揄的覺。

早上隨口拒絕他的話，沒想到晚上還被他拿來堵。

他好像有一點點…記仇的。

只一點點。

付溫枝角彎一彎：“剛剛急著走，坐錯了公車。”

聞現眉梢挑了挑，明知故問：“這麼急著躲唐逸天啊。”

“嗯，”付溫枝應聲，下意識輕輕點頭，“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個人有一點危險。”

停頓了一下，悶悶地繼續說：“有一種，會給我帶來麻煩的覺，所以我覺得要離他遠一點比較好。”

聞現微不可察地笑了聲。

還是被敏的付溫枝覺察到，輕聲問：“你笑什麼呀？”

笑什麼。

聞現想了想：“笑你聰明。”

聰明有什麼好笑的。

雖然這樣想，付溫枝也不跟著輕聲笑了下：“我是想，我都沒見過他，突然就過來問我搭車，好怪。”

“嗯。”聞現掐滅煙，聲音溫一溫，“陌生人的車不要坐。”

付溫枝輕聲應：“好。我知道啦。以后我下班的時候再跑快一點，盡量避開他。”

公車的車窗半開，兜進熱騰騰的風。

的淺棕的鬢發被吹起，拂過白凈的面頰，整個人別樣溫。

聞現靠到長椅的椅背上，放松，長疊。

他聲音被晚風和聲，聽上去時近時遠。

“你做得很好。唐逸天這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岳父是公司董事，老婆在總部做財務，走了他岳父的關系，塞進來的。賀說他跟好幾個員工都有不正當關系，后來這些員工都沒落得好下場。”

還是第一次聽他講人的壞話。

以為他這樣的大人不會在意螻蟻一樣的小人的，原來他對集團的事了解得比以為的要多得多。

不知道為什麼聽得特別認真，等他說完的時候回應得也特別認真：“我知道的，上一回我就是得罪了他的朋友嘛，還要謝謝你，又幫我擺平。”

“領導訓員工，怎麼得罪。”

“唐逸天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算不上什麼危險的人。不是不收拾他，只是時間沒到。他要欺負你也不用怕。”

“我們聞家人，不主找事，也不怕事，知道嗎。”

好長一段話。

他講話的時候也不急，跟晃的晚風同樣的節奏。

付溫枝覺得自己好像能夠想象到他在跟講這些話時候的樣子。

大概也許是，雙疊，靠在椅背上，不也不慢的。

和地應聲：“我記得了。”

電話另一頭，聞現頓了一頓。

“唐逸天再找你麻煩，打我電話。”

公車到站，付溫枝起，再開口的時候斟酌著：

“我會盡量不跟領導有什麼沖突的，如果領導要找我麻煩，我就自己盡量解決，真的真的沒有辦法的時候再麻煩你。”

雖然知道這又是客套話。

憑他這陣子對的理解，看上去溫懂事，實際上很會保持距離，善于奉違。

不過肯說出實在沒有辦法的時候請他幫忙這種話，已經是一種進步。

聞現頷首：“嗯。不要自己逞能。”

“好，我知道的。”

“……”

話題到這里終結，電話沒掛斷，兩邊聽筒充盈著呼呼的晚風，和兩個人呢時時現的呼吸。

付溫枝張口，過了兩秒鐘才想到話題：“爺爺大概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臨市？”

“最快下個月吧。”聞現說，“醫生說年紀大了要多休養一下。”

“是應該好好休養。”付溫枝下車，邊往地鐵站走，“那你呢？”

“我什麼。”

“什麼時候回來。”

“還要去南京開個會，估計要晚幾天。”

“好。”

“……”

“不用擔心他，好好工作。”

“好。”

他說什麼都不假思索地說好。

聞現角彎了下。

怎麼這麼聽話啊。

*

掛斷電話之后，付溫枝進了地鐵站。

因為剛剛坐錯公車，所以多坐了兩站地鐵，到家的時候霍姨已經做好了晚餐。

一見了就迎上來：“枝枝啊，可回來了，正要給你打電話呢。快快，包給我，先去洗手啊。”

先去洗手。

這麼家常的一句話，付溫枝聽完，突然就被到某敏的神經。

覺得心里酸酸的。

霍姨應該也有小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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