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祎曼不信。

為心理醫生，見過太多恢復了意識的病人，事后為自己的沖行徑百般遮掩。

但能夠理解，也絕不會拆穿陳敬洲。

姜祎曼想了想，耐心的說道：“碳酸鋰是緒穩定劑，治療你的輕躁狂很有幫助，但你現在已經由躁期轉為郁期，所以覺得它失去了藥效。我會再給你開另一種藥，搭配著喹硫平一起吃，你的心慢慢的也會愉快起來。”

陳敬洲正打著點滴的手了。

他微垂著頭沉默了很長時間。分外淡漠的臉上，即便是為心理醫生的姜祎曼，也很難猜他任何緒。

陳敬洲抬眼看，極度平靜的問：“這些藥我究竟要吃多久？”

“這種病真的能治愈嗎？”他的問題很悲觀，找不到一向的信念：“還是要終生依靠藥去平穩自己的緒？不吃它們，我就再也好不起來了，是嗎？”

姜祎曼張了張，還在思考要如何回答他。

陳敬洲又道：“說實話，這藥的確很有作用，在我的心極度煩躁、企圖以十分極端的方式去發泄自己的時候，它可以讓我心靜如水。但過后總會覺得自己很陌生，一個失去了正常緒，無法再知喜怒哀樂的人，還算是個正常人嗎？”

“……”

陳敬洲現在是郁期，會有這樣的想法也十分平常。

相比起他之前躁期時，姜祎曼此刻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格外謹慎。

“陳先生，我理解你的心。”

“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你的病一定可以治愈！”姜祎曼語氣肯定，為他不安的那顆心，下了一記強而有力的定心丸：“只是你的況稍復雜，比起其他病人，治療時間相對的會長一些。但絕不是像你說的那樣，要終生依賴藥。”

“陳先生，你……”

叩叩——

姜祎曼話未說完，敲門聲恰在此時響起。

停下了與陳敬洲的對話，看了看他的神，這才揚聲喊：“進來。”

陸立言轉了下門把手，提步走在前頭。

他高大闊的形，剛剛好擋住了跟在后的許迎。

陸立言看好友第一眼的時候，甚至覺得他這會兒的狀態還不錯，便笑著喊了他一聲：“敬洲。”

而后道：“許迎聽說你不太舒服，在住院，擔心你的，所以跟我來看看你。”

話說完。

陳敬洲抬起頭看見許迎的那一刻，心跳聲像是很突然、猛地停了一拍。

不久之前才被姜祎曼安平和的心，此刻有如浪滾滾的海水，在云布的雷雨天氣中，翻騰著猛然撞上他心中礁石。

人心底深最刻骨的恐懼，就是害怕被所之人見到他狼狽不堪的一面。

對于陳敬洲而言，這比死還要難百倍。

這是直擊他靈魂的影。

在一瞬的驚惶失措后，他立刻然大怒，憤懣地質問陸立言：“誰讓你把帶來的？！”

陸立言：“啊，我……”

陳敬洲激的反應著實嚇到他了。

一旁的姜祎曼見狀暗不妙。

就連許迎也是心頭一，忙開口想說些什麼：“敬洲。”

可不過才發出聲音，陳敬洲的緒便徹底失控，忽然拔了手上的針，下床后著腳大步走過來。

許迎見他針口流出的，不低了一聲，還沒來得及關心，就被男人用力推了出去！

陳敬洲：“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也沒什麼話要跟你說，你出去，出去！”

許迎：“敬洲，你……”

陸立言：“敬洲，你先冷靜點。你的手，你……”

陸立言嚇得要死。

下一秒，“砰”的一聲響！

陳敬洲重重地摔上了房門。

他將房門上鎖，管汩汩而出的鮮，染紅了他的左手。

他死死地攥住房門把手，害怕許迎又破門而。

而后一把揪住了陸立言的領，沉啞的聲音，簡直怒不可遏：“誰讓你帶過來的？你為什麼帶過來？！陸、立、言——”

陸立言支支吾吾了半晌。

第一次見到好友如此失態的樣子，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那邊，姜祎曼從柜子里找到了醫用紗布，連忙過來試圖安陳敬洲。

“陳先生，陳先生！你冷靜一點，我先幫你理手上的針口。”

姜祎曼去掰他的左手。

他正死死地抓著門把手不放。

立刻說：“你放心，等下我會勸許小姐離開的！”

“敬洲，我……”陸立言想說些什麼。

姜祎曼忙朝他搖了搖頭。

“陳先生…”姜祎曼使了不小的力氣，把男人又拽回到床邊。

他坐下來以后，搭在一旁的左手，分明抖得厲害。

姜祎曼看他慘白的臉，一邊細心地為他理傷口，一邊說著善意的謊言：“陳先生，你放心好了，我會勸許小姐離開，也不會告訴你真實的況。”

陳敬洲緘默不語。

此刻，沒人猜得出他心里在想什麼。

姜祎曼一遍遍的說：“什麼都不會知道的…你冷靜，放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