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雲寄歡忍了一早上，最後還是在飯桌上沒忍住，笑出了聲。

弄的一旁上菜的飛絮一臉懵：“小姐，怎麼了？”

雲寄歡低頭掩，搖了搖頭，“沒什麼。”

對面的秦攜沒說話，但角亦跟著往上勾了勾。

桌上的兩人沒說話，但氣氛儼然不同往日。

飛絮看在眼裡，微微一笑，朝外使了使眼，帶著所有人退了出去。

飯廳中便只剩下了雲寄歡和秦攜夫妻二人。

秦攜道：“你不願意的事，我不該強迫你，我向你道歉，往後不會了。”

雲寄歡以為那句‘歸順’已經是秦攜的道歉了，不想，他竟然還會這般鄭重其事的再道歉一次。

雲寄歡也不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素來都是，別人給一分誠心，一定會回報三分真心。

“別的事，不管是你需要，還是陛下需要，我都可以竭盡所能，唯獨這件不行。”雲寄歡搖了搖頭，“因為，我做不到。”

雲寄歡語氣平淡，眼中卻是用力掩飾也蓋不住的痛楚，秦攜自覺自已此前對雲父的應承太過草率。

秦攜換了個話題：“三年前你落水的案子，在坊間傳開了，陛下很重視，已經命順天府加查辦，十日必須要有結果，順天府不敢糊弄。”

這裡面自然不了秦攜的推波助瀾。

雲寄歡十分識趣道：“實不相瞞，這三年我雖然深居簡出，卻一直讓善堂的人暗中留意著朝中百的態，所以我會知道那位孟尚書的喜好，那位宋七公也已經找到了，不日就會送到將軍府。我知陛下定也在京城四安排了眼線，如果需要，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匯總一份，給陛下查缺補。”

飯桌上的兩人，一來一往，語氣嚴肅，不像是夫妻閒話日常，倒像是兩個談買賣的生意人。

秦攜又道：“你覺得你祖父是冤枉的？”

“不是覺得，這是事實，我祖父就是被冤枉的。我祖父出貧寒，得人接濟才得以讀書考舉，他老人家一直心懷恩，寧願自已清貧也要捐建善堂和書院，幾十年如一日，他怎麼可能會汲州難民的救災銀子？”雲寄歡神堅定，似要證明什麼，又更像是要說服秦攜。

“那你要看當年的卷宗嗎？”

雲寄歡一愣，隨即驚喜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手撐著飯桌，向前探著子激問道：“可以嗎？”

善堂的人脈不，但多限於底層，像府卷宗這些地方本不到。

更何況，沈家的案子屬於絕卷宗，就算是皇帝想看，也得經過各司協同才能從大理寺調取查閱，非常棘手。

秦攜點頭：“我給你弄來。”

雲寄歡很激，秦攜允一件好事，下意識的就想回他一件，但絞盡腦也沒想到自已還能做什麼，僅有的底牌都亮出來了。

“那你想要我做什麼？”

剛張口，一塊桂花糕塞進裡，雲寄歡鼓著腮幫子，跟只兔子一樣。

“吃吧，不需要你做什麼。”

“我去軍中一趟。”

秦攜放下筷子，起離席，轉的瞬間，卻忍不住揚起了角。

雲寄歡看著男人離去的影，慢慢咀嚼著裡的糕點，不知怎的，平素不怎麼喜歡的桂花糕，今日倒嚐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滋味來了。

怎麼辦？要欠秦攜一個大恩了。

自已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再給他打一條絛？

那秦攜會不會以為只會打絡子編絛子？

才不是，會的可多了，不然這三年怎麼養活善堂那麼多人。

雲寄歡正尋思著要弄點什麼送秦攜，最好是能讓他驚豔讓他過目不忘，讓他知道，不會白佔他便宜。

還沒想出個頭緒，葉清芷來了。

雲寄歡十分意外：“葉姐姐怎麼這麼早來了？可是魏長庚那個狗東西又刁難姐姐了？”

葉清芷笑道：“沒事，我是來道謝的，謝謝將軍幫我父親找回印。”

雲寄歡又是一怔，已經找回了？

昨晚他那麼晚回來，是去幫找東西去了？

一時間，雲寄歡百集——有詫異，有驚喜，還有一種難以描述，好似被春日包圍的暖意。

這下，真的欠他一個大恩了，就是把兩隻手十個手指頭編爛，編一百條絛都還不上。

激之餘，雲寄歡還有些自責。

他幫自已大忙了，昨晚還讓他睡了一晚上地板。

這男人怎麼這麼嚴？一個字都不。

雲寄歡又忍不住埋怨起來。

葉清芷看表：“秦將軍沒跟妹妹說嗎？昨夜秦將軍在賭坊和魏長庚賭了一場，還切了魏長庚一手指。”

“啊？”雲寄歡驚住。

驚奇於秦攜還會賭博，看樣子還是個行家裡手，更驚奇於，兩人不謀而合，只不過還在籌謀，秦攜已經付諸行，把東西漂漂亮亮拿回來了。

葉清芷觀察著雲寄歡的表，含笑道：“如何，我也不得知，只是依我看，秦將軍此番行，幫我父親拿回印只是順道而為，為你出氣是真的。那魏長庚以前就刁難你。”

雲寄歡故作不知，含糊道：“姐姐說笑了，他對付魏家，全是因為立場，跟我沒關係。。”

“小酒，你跟我說，三年前，推你下水的是不是魏長庚？”

葉清芷回憶道：“當年，北遼皇子挑釁，魏長庚怯弱不敢迎戰，惹得滿嗤笑，魏太后假借先帝之名，把那珍稀的藍雀錦賞給了魏長庚以示安，這事，大家都知道。”

雲寄歡回神，神漠然地搖了搖頭：“我也沒看到真兇的面貌，但總歸是魏太后那邊的人。”

當年那藍雀錦如此稀有，先帝大手一揮，越過先皇后，直接給了還為貴妃的魏太后。

雲寄歡不願多言，葉清芷也不好多追問，只道：“除了道謝，這次我也是來道別，再過幾日，父親的調令下來了，我們要走了，小酒，往後你自已多保重。”

雲寄歡挽留道：“姐姐真的不留在京城嗎？魏長庚不會再欺負我們的。”

葉清芷搖了搖頭，笑道：“小酒，我要離開，不是因為懼怕魏長庚。”

雲寄歡想要挽留的話全都堵在了嚨口。

哥哥不在了，但葉姐姐的人生還得繼續往前。

雲寄歡忍住心中酸：“姐姐也保重。”

兩人又說了些已話，葉清芷起告辭，雲寄歡依依不捨送到門口。

“回去吧，我走了。”

馬車滾向前，葉清芷與雲寄歡揮手告別，正放下窗簾，忽地一個人影從眼前一晃而過。

“停車！”

馬車驟然停下，黃鸝詢問道：“小姐怎麼了？”

葉清芷傾急急往窗外去，車後方的巷口空無一人。

是又幻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