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到了陸家壽宴這日。
陸家自陸老夫人病重後,已經好長時間不辦宴了。調理了多年,近來陸老夫人大為好轉,萬相寺的方丈曾為陸老夫人卜了一卦,卦象說,陸老夫人只要過了七十九的命劫,便可長命百歲。
陸老夫人高壽可喜,又逢陸為弦升遷大理寺卿,雙喜臨門,陸家自然要廣邀賓客,慶祝一番。
只是沒想到,秦攜會橫一腳,在同一日辦了個譁眾取寵的‘二次喜宴’。
一大清早,陸家便接到了不賓客送來的缺席致歉。
凡是陸家宴請的賓客,全都同樣收到了一份將軍府的喜帖。
兩家形同打擂,賓客們兩方都不敢得罪,只好稱病或致歉,兩邊都不去。
著空了的近一半的席位,陸崢嶸氣的臉都歪了:“這秦攜,真是可惡!晦氣!”
一旁的陸為弦淡淡道:“祖母喜靜,些人正好。”
說罷,陸為弦便舉步向大門口走去。
“站住,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你要去哪?”
“我已拜完壽,回大理寺。”陸為弦淡淡道。
這些時日,陸為弦幾乎住在了大理寺。
陸崢嶸面上極為不悅,沉聲訓道:“陸為弦,你到底還要任到幾時?今日這宴會,既是為你祖母賀壽,更是為你而辦,你升任大理寺卿,這是天大的喜事,家中所有人都在為你高興。”
陸為弦冷笑了一聲,“是嗎?那父親要全兒子第一個案子嗎?”
陸崢嶸面一僵,隨即冷笑了一聲:“你是想大義滅親?”
陸為弦反問:“不可以嗎?”
陸崢嶸大笑了起來,“為弦,你太不瞭解你自已了,你想大義滅親,但你做得到嗎?”
“你忍心看著你祖母晚年不安,看著你的弟弟妹妹家破人亡嗎?”
陸崢嶸搖了搖頭:“你做不到。如果你做得到,三年前,你就辦到了。”
陸崢嶸像是沒看到陸為弦眼中的恨意和掙扎一樣,繼續說教道:“是非黑白哪有那麼容易分明,我確有對不住沈家的地方,但我對得起整個陸家和肩上的責任。你沒看到這三年,我們陸氏的人齊頭並進,佔據著朝堂各要職,儼然要跟魏家平分秋。”
“只要對大局有益,犧牲一點良心有什麼要?”
“陸為弦,你是陸家的世子,陸氏下一任家主,不要再拘泥這些無意義的道義倫理,娶了魏郡主,把汲州的案子下去,這才是你現在要做的。”
陸為弦恨恨著陸崢嶸,肩上像是揹負著無形的枷鎖一樣,連呼吸都覺得吃力。
“你妄想。”
陸崢嶸眼底閃過一狠戾:“你捨得你祖母的命安危,那你捨得那雲寄歡的小命嗎?你再這樣反抗,惹惱了魏國公和魏太后,那雲寄歡只會死的更慘。”
“秦攜現在是護著那人,可護得了一時,護得了一世?你以為魏家爬到現在的位置,都是吃乾飯的嗎?”
“魏國公已經在籌謀,秦攜和他的銀甲軍馬上就要再次出征,到時,你看那人會有什麼下場!還是你想死的更快一點?”
陸崢嶸的話像淬了毒的利箭一樣,一句一句刺陸為弦的耳,將他釘在原地,讓他無法再彈。
陸崢嶸看著自已兒子那面如死灰的模樣,心中越發覺得氣悶。
他早知道那個人會為他陸家的禍害,當初就該再狠一點,直接將掐死!
“陸侯爺,雙喜臨門,賀喜,賀喜。”
不遠,魏長榮帶著妹妹魏娉婷並肩前來。
陸崢嶸忙端出笑臉,迎了上去。
魏娉婷朝陸崢嶸行了禮,然後含帶怯地看向一旁的陸為弦。
“陸哥哥是病了嗎?臉這麼差?”魏娉婷關心道。
陸為弦呆怔不語,陸崢嶸打著圓場道:“多謝郡主關心,還是郡主細心,為弦昨夜伺候他祖母一宿未眠。”
“為弦,你帶郡主四轉轉。”陸崢嶸朝陸為弦投去警告的視線。
陸為弦視若無睹,轉大步離去。
魏娉婷面一僵,魏長榮臉也很不悅。
陸崢嶸忙點了陸家一個和魏娉婷年紀相仿的侄,陪著魏娉婷四逛逛。
魏娉婷走開,陸崢嶸朝魏長榮解釋道:“小魏大人見諒,與郡主無關,為弦他也是被氣著了。”
“想那雲寄歡,以前我們陸家待不薄,家母更是待如親生孫一般,偏疼偏。”
“不想,竟鬧這麼一出!明知道今天是家母大壽,卻非要在同日與我們打擂,害得我這宴席都冷清了,晦氣不晦氣?為弦正是為這事生氣。”
魏長榮想起還關在大牢的魏長庚,道:“那人確實可惡,侯爺可需要我們出手幫忙?”
陸崢嶸擺了擺手:“不勞煩小魏大人了,這點小事,我們能料理。”
“這不,我已經讓人給將軍府送上一份大禮了。”陸崢嶸冷笑道。
……
陸為弦雙如灌鉛一般,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自已的房中,踉蹌地跌坐在椅子上。
陸為弦的長隨守信心疼道:“世子,您也別太犟了,您擰不過老爺的,何苦呢?”
陸為弦有氣無力道:“我娶魏娉婷,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嗎?”
守通道:“不能解決全部,至能解決一大半了。首先老太太那邊,一直瞞著也不是個事,若是世子能婚早點生個小世子,老太太見著重孫,也就不計較世子夫人是張三還是李四了。”
“況且,魏家在朝中手眼通天,咱們兩府聯姻,不僅世子爺,就是府上其他人,在朝中甚至在京中行走,都會便利許多。”
“是嗎?如此看來,我娶魏娉婷,真的是百利無一害!”陸為弦冷笑道。
他一面嘲諷,一面下意識地把手向書案底下的暗格中,只是手上了個空。
陸為弦心一墜,坐起檢視暗格,暗格中空無一。
“我的玉佩呢?”陸為弦看向長隨守信。
守信搖了搖頭,“小的不知,方才老爺命人送了東西來了書房。”
陸為弦神一凜,快步衝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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