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夕霧x商堯（二）◎

天氣預報, 本港今夜有雨。

車子駛過維多利亞港。

港灣霓虹乍亮，淅瀝雨珠籠上一層迷蒙的霧。

穿過大半座城，李夕霧來到醫院。

醫院有著獨特的冷，混淆著涼的空氣, 更顯砭骨。

廊道里傳來的腳步聲, 卻是輕松, 歡快。

哼著不調的歌，守在門外的保鏢替推開病房的門：“大小姐。”

病房。

李池柏站在床尾，聞言, 斜睨而來：“來了。”

“嗯。”探頭，視線定格，落在躺在病床的人上。

猝不及防。

男人睜著眼, 雙眸漆黑平靜, 像是落雨尚未來到的黑夜。連綿不絕的暗，月被藏于云翳中，窺不見一明。

白被套裹著他，他兩雙手放在外面，還未來得及包扎。

凝結, 傷痕與脈絡盤錯節，瘦骨嶙峋, 小臂的卻又孔武有力。

那時李夕霧就覺到，他不是善茬。

頰畔有著斑駁淤青。

眉骨鋒利, 神冷淡塵。薄半翕, 沒有任何繃之, 卻著數不清的野心。如耄耋般, 輕而易舉地將人吞噬。他不看任何人, 卻令所有看向他的人心生怖。

他都能把污穢變利, 能用月刺穿黑夜。

冥冥之中，李夕霧有沖。

想要把他據為己有的沖。

“喂——”

“哎——”

“傻了？——”

連幾聲，都沒有回應。

李夕霧惡狠狠瞪向李池柏，朝他發泄：“你給我一個傻子？”

李池柏讓別急：“等麻藥過去。”

他掏出一只雪茄，點上后，病房煙霧漫漫。

“真打算要他？”

“不要他我大半夜跑過來干什麼？”李夕霧略歪頭，散漫又傲慢的眼神，睨向他。

李池柏向來不守規矩，也不講任何規矩放在眼里。如若李夕霧不是和他從一個娘胎里出來，如若李夕霧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他恐怕都能將給在下。

怪實在長得過于漂亮，鵝蛋臉，不需任何修飾，紅齒白，眼波瀲滟。

如同最洶涌的浪，輕易將人心淹沒。

李池柏翹著二郎坐在椅子上，邊雪茄邊問：“你想好了？這可是商家的大爺。”

李夕霧語氣很淡：“商家大爺不也被你扔進拳場里當打手？怎麼，那時候你就沒想過被商家的人認出他來？”

李池柏笑了，他笑得也很淡：“商家一鍋粥了，哪還有閑心思來咱家拳場玩兒？再說了，商家人自詡清高，瞧不上這些上不了臺面的生意。”

往往這種地下產業，最賺錢。李家就是靠這種吃人的產業發家的。

所以簡單來說，四大豪門家族里，商家和李家，最不對盤。

“但是他……他會留在我這兒嗎？”李夕霧抬高眼皮，打量著躺在病床上的人，孱弱，病態，讓不得不懷疑，“他真的都打贏了？”

“嗯，都贏了。”李池柏吸了口雪茄，兩邊臉頰隨之凹陷下去，他目沉沉，扔下一句話來，“他失憶了，你不如騙他，說他是你的人。”

聞言，李夕霧“呸”了聲，“說的像是我包養了他似的，我對男人可沒覺。”

尤為不愿，“他頂多算條狗。”

“什麼狗？”

“看門狗咯。”

“……”

李池柏腔震，震出沉沉的笑來：“行，就當是你養在邊的狗，不是養在邊的男寵。”

李夕霧煩他：“狗里吐不出象牙。”

什麼男寵？

什麼年代了還用這種詞？

往前幾步，撲向商堯，趾高氣揚的姿態：“喂，會說話嗎？”

商堯開口，嗓音啞的像是在泥沙里滾過一遭：“嗯。”

“知道我是誰嗎？”

他皺眉。

“我是你的主人。”李夕霧彎挑眉，笑時如港灣的霓虹燈火，搖曳璀璨，令冷的醫院都添了幾分彩，手，了商堯的頭發，“等你病養好了，跟我回家陪我玩兒，懂嗎？”商堯猶豫了幾秒，闔上眼：“嗯。”

李夕霧心滿意足地離開。

待離開后。

李池柏掐滅手里的雪茄。

他挑眉，與病床上的商堯對視。

商堯瞳仁漆黑幽靜。

李池柏問他：“你真覺得這樣可行嗎？”

商堯說：“試一試。”

李池柏提醒他：“我妹妹不是好惹的，讓點頭答應，你都快沒了半條命。我都沒法想象，打算用什麼招式玩弄你。”

商堯冷淡地闔上眼，氣息很淺，“不過是個小孩子，我陪玩玩，也無所謂。”

見他心意已決，李池柏也沒再勸他。

臨走前，他說了一句話。

“送給你一句話，”李池柏，“What does not kill me， makes me stronger。”

——殺不死我的，終將讓我變得更強大。

窗外雨還在下。

商堯聽著冷夜風雨，面上看不出一緒。

2.

黃昏時分。

管家在大門外等候。

小姐說了，要養的狗出院了，讓他把它接回來。

既然出院了，想必打了疫苗，做過檢查，絕育手估計也做了。

他家小姐難得做的這麼周到過，想必很喜歡這只狗。

也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

想著想著，黑賓利駛眼簾。

管家肩踵，手拉開車門，未想到車門從里打開，出來的，是個男生。

他后是滿天紅霞，被他面無表的臉隔絕開來，周的霓虹失了彩，空氣里滲著冰涼涼的寒意。他眼睫漆黑幽深，極迫的視線朝管家襲來。

男生模樣很好看，但就是……有些眼。

管家打了個冷戰。

他不是……那個雨夜躺在地上的男生嗎？

“你——”

話剛出口。

就被后的聲音打斷。

是李夕霧，聲調帶有剛睡醒的慵懶，似落日晚霞，涌著曖昧。

“嗨，商堯。”

商堯挑眉看。

李夕霧朝他勾了勾手指：“過來。”

恐怕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人。

剛睡醒，上是吊帶睡，好在外面披了件睡袍。尤為單薄的睡袍和睡，將的材線條，展現得淋漓盡致。

李池柏說，他這妹妹才十五歲。

可是材卻是火辣的，線條旖旎有致，尤其是前那兩團，飽滿圓潤。白的似雪，夾出的那道隙如山谷般幽深，令人心向神往。

也難怪港城那些個眼高于頂的名媛們，總是嫉妒。

嫉妒年紀輕輕卻已得不可方休，的，不僅是五，還得極有韻味。像此刻晚霞，像火燒云的最后一分。

商堯看向的眼神，只是打量，清白的欣賞。

不摻雜任何澤。

他掠過面前的管家，跟隨李夕霧，進了別墅。

別墅很大，但對于商堯而言，不算大。

商堯不是土生土長的港城人，他在紐約出，在華盛頓長大。他在國外的房屋，寬敞明亮，哪怕是市中心的公寓，也是奢華的鋪張浪費。他二十歲之前，來到港城的次數，屈指可數。是以除了商家人以外，港城人鮮有認得他的。

李夕霧懶散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雙手環在前。

仰著下，“恢復的怎麼樣？”

不是關心的語氣，也不是例行詢問，更多的，像是帶有目的。

至于是什麼目的。

回答了，就知道了。

“差不多了。”

“真的嗎？”

“嗯。”

他看見雙眼放，像是了許久的猛，終于找到了獵。

李夕霧彎了彎：“帶他去換服，晚上陪我出席黃茵大小姐的生日會。”翹著的二郎在空中嘚瑟地抖了抖，意味深長道，“我可是給準備了一份大禮。”

有那麼一瞬。

商堯懷疑，他就是那份大禮。

要被送人。

然而李池柏告訴他：【想太多了。我妹妹頂多把你弄死，絕對不會把你送人。一直以來，看上的東西，就沒放手過。】

李池柏混不吝地又發來一條消息：【你要是害怕，直接.。】

商堯：【是你親妹妹。】

李池柏：【要不是我媽生的，我早把上了，哪兒還得到你？】

商堯：【還沒年。】

李池柏：【所以我拜托你一件事兒，把那些覬覦的男人，趕的遠遠的。小丫頭片子天東跑西跑，在外面招搖得要命，不知多男的來問我有沒有男朋友了。定力不行，年之后怎麼樣我都管不著，但是年前，你幫我把看牢了，千萬別讓別的男人爬上的床。】

商堯神漠然，如晚秋晨，薄涼寡淡。

很顯然，他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要和哪個男的發生什麼，與他無關。

他也不認為是什麼善茬——與其說心狠，不如說視生命如草芥，失憶的戲碼，無法討得一點善意，將他送地下拳場生死線上滾一圈，才愿意收留他。

把他當狗，收留在邊。

距離上次的雨夜，已經過去半年。

黃老板的生日，李夕霧沒有出席，但是他兒黃茵的生日，李夕霧必須要出席。

黃茵在學校里大肆宣揚自己的生日會如何奢華，李夕霧打算過去砸場子。

砸場子講究的是什麼？

講究的，是以小見大。

還講究，生命安全。

左思右想，商堯是最合適的，陪出席生日會的人選。

過去的路上，李夕霧問他：“真失憶了？”

長驅直，問的干脆。

后視鏡里，挑高的眼線飛揚，眸子里寫滿了試探與好奇。不遮不掩。

商堯目平淡：“沒有。”

李夕霧瞪大了眼：“啊？那你不回家嗎？”

商堯：“已經回家了。”

“……”

“我是你養的狗，不是嗎？”

“……”

李夕霧一下頓住，黑白分明的眼，空無神。

過好久，捕捉到后視鏡里他的眼，眼神很淡，卻又晦暗莫測。他像是毫無城府，又像是心思極重到輕易地掩飾一切。

管他是真是假，反正聽的話就行。

隨即，似笑非笑：“是，你是我養的狗。”

-

黃茵十六歲生日宴主題，是泳池派對。

甫一進去，里面白花花的.，很是惹眼。

李夕霧撇撇：“搞什麼啊……穿得這麼暴。”

商堯忍不住瞥一眼，強裝鎮定，耳泛紅。

往里走。

越靠近泳池。

年輕男好看的只穿著單薄的泳泳，比基尼熱辣，泳包裹著飽滿的一坨。商堯在國外時見過許多這番場景，并未有任何的緒起伏。然而他邊的這位大小姐，顯然沒見過這種場面。

低著頭，眼神四躲閃，偶爾瞟過去一眼，臉紅不已。

和那位浪的二哥，倒是很不一樣。走著走著，差點兒和前面的男人撞上。

還是商堯及時拉住的胳膊，把往自己這邊扯了扯，腳步踉蹌了下，以為他惡作劇，面不滿，瞪他：“你干什麼？松手！別我！”

“要撞到了。”他眼神很淡，語調冷而乏味，往前指。

李夕霧順勢看過去。

和僅一步之遙的地方，站了個男人。

男人穿著條泳，材好的，腹分明，寬肩窄腰。臉卻與材尤為不符，材，油小生的臉。

“夕霧，好久不見。”他顯然是認得李夕霧的，和打招呼。

李夕霧虛與委蛇地笑：“好久不見，你材練得好的。”

“是嗎？會不會太多？”

“不會，剛剛好。”

“你喜歡就好。”

對話結束，李夕霧轉往別墅里走。

周遭都是人，臉上維持著笑，泳池里飛濺的水砸在臉上，像朵艷滴的花，珠瀲滟，吸引無數人視線。

多漂亮。

可是沒有人注意到，這麼漂亮的一張臉蛋，櫻桃的雙，正在咬牙切齒地罵。

“是不是有病啊，搞什麼泳池生日宴。”

“最煩男了，丑死。”

“傻黃茵，低級審。”

罵歸罵，李夕霧還是得配合泳池主題，去休息室換泳。

帶了泳，商堯手上拎著。

到了休息室，朝他手，商堯把手里的袋子遞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