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滄海桑田。

    又回來了……

    法海心生慨，是唐方的眼，讓他重新回到了五百年前。

    眼妙用無雙，法海豈能不知道，但是對於眼絕對不會有扭轉穿越時空的力量，他也知道，這與其說是自己“穿越”回到了五百年前，還不如說是，他來到了唐方為他私人訂制的“五百年前”。

    也就是說，唐方用眼在自己要走的那一瞬間，定住了自己，雖然只是那麼一瞬間，唐方卻可以做很多事，比如，利用七人眾的力量制造出耆闍之地，然後以殺生刃為引，與自己靈相溶，打開先天原界之門，讓自己進唐方世界中。

    唐方的先天原界之門乃是林不依所引，所以不經意在在他的先天原界之門中，重重地打上了耆闍之地的烙印，所以對於耆闍之地，唐方早已經了如指掌，在世界中重現耆闍之地，對他來說極為容易。

    但是法海是何等人，唐方的世界本無法困住他，甚至他的強大的念力可以將唐方的整個世界全部摧毀，讓唐方神崩潰，淪為白癡，所以，唐方用七人眾的力量，就地建起了這座耆闍之城。

    世界是假，但是這城，卻是真實存在的。

    亦真亦幻，是真是幻。

    法海不由得啞然失笑，剛開始時，唐方“試試”二字，聽來可笑，但是到現在，法海也不由得不承認。如今的唐方確實有實力，來“試試”了。

    耆闍之城。法海一人之力，摧毀了整個龍虎山的有生之力，讓龍虎山五百年沒有再問天道的能力，這是法海一生中最輝煌的時候，同時也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失敗。

    有此滅，再由此生。這既是宿命的回。

    如是論道法，唐方無論強大到什麼地步，在法海的眼中，也本不可能稱之為對手。

    因為法海的眼中，早已經沒有對手。他早已經是這個世間一個孤寂的存在，了無生趣。而此時唐方的出現，卻有讓他似乎捉到了當年自己苦心修行時候的那種心。

    唐方已經知道了，以道對道，以對，他可能永遠都不可能超越自己，所以唯一能夠戰勝自己的機會，只有從‘心’下手。

    只有把戰場倒轉五百年，回到耆闍之地，唐方才能利用當時法海一生中唯一一次道心不穩的機會，乘虛而，才有一勝利的可能。

    這樣的戰法，或許不夠明磊落，甚至可以說有一卑鄙。

    但是在法海這等級數的人眼中，這才是戰鬥的藝，那些只窮盡武力的魯莽之夫，法海絕不會看在眼中。

    法海眼中出饒有趣味的意思，他很想知道，現在的唐方還有什麼後手在等著自己。

    城頭上，耆闍之地的那些長老們開始奔走，開始警惕著城下的一舉一，就如同當年自己帶領**攻城時候，那同樣的一番景。

    唐方啊，唐方，林不依到底還教了你什麼？

    站立在城頭上的雲道子似乎忽然看見了法海，雙目頓時出警惕的神，大聲呼喊道：“諸位長老聽命，東南西北四方結下守城符咒，按兵不，守住各門，不要放這個逆賊進來……”

    逆賊？

    法海眼中一寒，看著城頭上的雲道子，一步一步地向著耆闍之城走進。

    法海越走越近，而城頭上的雲道子神越是慌張，不斷吩咐著耆闍之地的長老們布陣迎敵，城頭上麻麻看上去全是人頭在攢，但是城下卻只有法海一人。

    城門鎖，各種法閃耀著迫人心魂的芒，在城頭上不斷閃現，法海已經來到了城牆下。

    後無端出現無窮無盡的僵，在不斷的攻城，而在僵之中，一個和法海一模一樣的人，站在僵之中，不斷的指揮著一撥又一撥的僵上前攻城。

    城搖，城池搖搖墜，而雲道子則還在堅持著，一波又一波的耆闍之地的長老們前僕後繼地死去。

    城即將破了……

    城下的法海歎息，舉頭去，臉忽然大變……

    他終於又見到了……

    青仙子站在城頭之上，雙眼全是淚水，看著在僵陣中的‘法海’，悲聲道：“你當真要弄到生靈塗炭，龍虎山永無寧日，你才肯善罷甘休嗎？”

    “雲道子，出青仙子，否則我讓你耆闍之地淪為灰燼！”

    “雲道子，出青仙子，否則我讓你耆闍之地淪為灰燼！”

    在陣中的法海，和城下的法海同時說出來這句話。

    城下的法海搖頭，沒想到五百年了，自己依然還記得當年自己攻城之時的每一字一句。

    法海搖頭苦笑：“當真有那麼重要麼？”

    畫面一轉，城頭上的青仙子似乎已經下定決心，狠聲道：“好，今日我便要與你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法海搖頭歎息，“小青，當年你本不明白我的用心，其實當年我只是……”

    忽然法海瞳孔收，從城猛地飛起，飛快地奪下了青仙子刺向心窩的短劍。

    但是還是慢了……青仙子鮮淋漓，一把抱住法海，眼神淒迷，卻說不出半個字。

    法海渾巨震。仰頭天……

    星空再變，法海又回到了剛進耆闍之地的時間。

    同樣，又開始了新的重複，每當法海起相救青仙子的時候，總是慢了那麼一點，雖然只是一點，卻止不住青仙子的拔刀自刎。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就如同一個負重傷的人，一次一次將一把匕首進同一傷口，每一次，都讓法海的心疼上一分。

    自己心的人在自己面前自刎，這種畫面或許一次就足夠哦讓人肝腸寸斷，但是這段記憶，卻一次又一次的在法海的面前重複上演。就如同周而複始的回，從開始，到結束，法海始終無法跳出這個坑。

    唐方的這一道，利用的就是自己這道心中唯一存在的破綻，不殺人，卻誅心。

    “夠了！”法海忽然抬起了雙眼，聲音如同金石一般穿了九重雲霄，站在城池之前，沉聲道：“唐方，你不要欺人太甚。”

    轟！

    法海一拳轟出，頓時，整個耆闍之城開始搖搖墜，瞬間四分五裂，法海一腳踏空，冷聲道：“出來！”

    城中硝煙彌漫，無數雲霧蒸騰而上，形了了一朵七彩祥雲一般的雲朵，在雲朵之上，唐方靜靜地站著，冷漠而霸氣，在這個世界裡，他是真正的主宰，屹立在天穹上，睥睨天下。

    法海死死盯住唐方，語氣平靜地讓人害怕：“你不該如此。”

    唐方同樣毫不閃躲地與法海四目相對，道：“你應該問你自己，為何會如此。”

    “我沒錯，錯的是，是雲道子，寧願與雲道子他們這些屑小為伍，也不願和我在一起，我為甚至不惜殺人盈野，甚至不惜放棄天道，但是卻負了我！”

    “青仙子沒錯，錯的是你，你難道就不想知道，為什麼負你嗎？”

    法海一愣，道：“你知道。”

    “因為不想看著你在魔道中沉淪日深。”

    法海仰天長笑：“我三十年魔，三十年佛，三十年道，魔、佛、道三者在我眼中只是孩兒手中把玩的玩，我會沉淪魔道？”

    “你道未能窺天機，佛不能斬，你九十年來其實一只在魔道中回，你的道，只是魔道，修的佛，只是魔佛，你心中有執念，就算能參悟了天人五衰，依然只是一個魔鬼，一個人人害怕的魔鬼。”

    “夠了！”法海怒道，“我什麼時候到你這樣的後生小輩來教訓我？”

    唐方微笑不語，整個人臉容忽然開始模糊起來，

    法海雙目一凝，默默地合上了眼睛，就在法海雙眼合上的那一瞬間，整個耆闍之城開始瘋狂的出現，似乎比剛才唐方建立的那個耆闍之城更要恢宏，更要壯麗。

    法海默默地著這一切的變化，喃喃地道：“原來，這裡，並非你引我來此，而是我引你來此……”一語言畢，瞬間，法海周的氣息如同驚濤駭浪一般，開始瘋狂暴增，整個耆闍之地中一切山石碎片開始化作碎末飛舞，仿佛天空中流淌著一種悲涼的氣息，從法海的裡面散發出來，地讓山川都要不嗚咽地哭泣起來。

    這種氣息在法海的周越來越濃鬱，甚至在法海頭頂形了一個風旋！

    唐方雙目如刀，靜靜地看著法海。

    大雨傾盆，雷聲轟，日月無，閃電劃破天際，宛如蛟龍在半空中肆意發作，仿佛一切都如同末日之象。

    在風雨之中，無數無端而起的僵在不停的攻打著遙遙墜的耆闍之城。在城中的龍虎山長老們面難堪，苦苦支撐。

    大雨傾盆，落在地面上形大片的積水，更是在不斷地雨滴中，護城河中的積水漾連綿不斷永無休止的漣漪。一座恢宏如神殿的大城，在風雨中搖搖墜。

    終於。

    青仙子再次出現在城樓之上，

    雲道子在聲嘶力竭地苦勸青仙子城躲避，可是青仙子手握匕首，死意已決。

    看著城下攻城的法海，說出了那句已經說了無數次的話。

    “你當真要弄到生靈塗炭，龍虎山永無寧日，你才肯善罷甘休嗎？”

    法海驟然睜眼。

    這一次，法海看見在城樓上站立的那個人，已經不再是青仙子，而是法海自己！

    時間在法海睜眼的這一刻忽然暫停，那落在空中的雨滴，如同一串珍珠一般掛在半空之中，而電閃過的景象，也是如一條彩帶一般掛在半空中，發出璀璨奪目的芒。

    法海緩緩推出一只手，點住了一滴雨滴。

    叮！

    仿佛沒有聲音，卻又仿佛雷聲震，那一滴雨瞬間分解千億、萬億、兆億，以自己為中心向著周邊擴散。所到，所有的雨滴也同時分解，形一道幾乎看不清形狀的波一般，雄渾滾，營造出震天地的巨大觀景。

    所到，電雷碎裂，草木灰，波之所及，所有的一切都碎細如塵煙的塵，包括耆闍之城，也包括耆闍之城中的所有一切人，一切。

    四野蒼穹，已經無城池，無星，無日，無月，所有的天空下，只剩下一種，不是白，不是黑，不是灰，是用現代所有的言語都無法形容的一種讓人絕的彩。

    唐方站立在法海的對面，上的衫無風自。

    在他的正前方，法海盤膝而坐，雙目閉，全似乎籠罩了一層白的聖潔之。

    在他的眉心的正中，一大片眼看見的黑開始出現，他的飛速的被這片黑所覆蓋，就如同春蠶吐，形了一個蠶繭。

    法海上的黑每加深一次，法海的臉就會痛苦一分。最後整個人的被包裹其中。

    一點幽在他的眉心最深還是慢慢出現，沿著他的黑質開始不斷攀附，形了一道薄薄的冰藍之，著微弱的。

    如此，法海最外面包裹的是一層白，而中間則是厚厚的宛如實質的黑質，黑的裡，有著一層眼難以看清的冰藍之，三層不同的裹在法海的上，法海的神時而痛苦，時而癲狂，時而，時而酣眠。

    過這這三層芒，唐方覺著這三層芒中還有一個宛如有著生命的印記在緩緩的閃爍，這印記每一次閃爍，都會帶來三層芒不斷的變化，仿佛這三層都是虛假，而那一道眼看不到的，帶著生命的印記，才是這一切的本相。

    “生死契嗎？”唐方心中喃喃地道……

    佛、魔、道，三者皆是表皮表象，而這個帶著生命的印記，才是你法海的真相嗎？

    法海的角忽然出了一笑意，低語喃喃地道：“小青，你等我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