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也醒得很晚,彼時蘇瑜和宣祈準備出門,昭姐兒站在廊下懶腰,看到父親母親一副要離開的裝扮,眼珠子一轉,快速追上來,“阿爹阿娘,你們要去哪兒,我要與你們一起去。”
看著跑過來的昭姐兒,蘇瑜和宣祈無奈的相視一眼,知道若是不帶肯定走不掉,便點頭答應了。
馬車上,昭姐兒迫不及待的問,“你們還沒說要去哪兒呢?”
“前兵部尚書徐老大人卸甲歸田后長住在嘉興府,他與你父親有上過場的誼,這次巧到了嘉興府,就想著去看看他老人家。”
蘇瑜極有耐的向昭姐兒解釋。
“哦哦,那他家住在什麼地方?離咱們住的地方遠嗎?”昭姐兒邊說邊打開一個食盒,里面有點心,拿起一塊放進里。
昭姐兒角上沾了點點心屑,蘇瑜抬起手仔細用帕子替干凈,“小饞貓,慢點兒吃。青藍打聽過了,不遠,約莫兩刻鐘時間就能到。”
不遠就好,昭姐兒覺得自己坐了太久的車,實在不想再長時間待在車室里了。
前兵部尚書徐志良如今已經快八十高齡了,他年從軍,打了半輩子仗,蒙陛下不棄封為兵部尚書,多年前致仕歸家,本該是頤養天年的年紀,但家里螞蟥太多,得他將榮養時陛下賜的田地鋪子幾乎全都發賣了,可那些親戚仍不知足,還在三天兩頭的來打秋風,欺負的就是他如今家里余下自己和一個不及十歲的孫子。
今日一大早,徐家大房的侄子便攜家帶口找了過來,只因他家的小兒子要娶媳婦,可是家里拿不出像樣的聘禮,便道德綁架到二房徐志良這里來了。
徐志良已是老態龍鐘,白發白須,要不是在戰場上拼殺多年,不錯,只怕早就被這些人給氣死了。此時徐家正堂里,大房侄子五十歲的侄子徐忠,侄子媳婦徐秦氏站在徐志良面前,侄孫徐保國則跪在地上,低著頭,一言不發。
“二叔,你就當疼疼保國行不行?你忘了他的名字還是你給起的呢,你總不能不管他吧。”徐忠厚無恥的張口,字字句句都是迫。
徐志良氣得吹胡子瞪眼,“你家兩個姑娘出嫁,讓我出嫁妝,你家兒子娶媳婦你又讓我出聘禮,先前那些我可都給了,你怎麼還有臉朝我開口?”
徐忠被噎住了,徐秦氏立即頂上,“二叔,話可不能這麼說,您可是當過兵部尚書的大,歸家時陛下又是賞錢又是賞的,幫襯幫襯家里不是應當的嗎?而且我們要了那麼多,也沒見您吃多大的虧是不是?現在謙哥兒還小,您都這把歲數了,將來還指我們保國給您摔盆呢,是不是?您又何必拘泥于這些小事呢?”
他還沒死呢,就有人說要給他摔盆!徐志良氣得頭眼發花,“我有親孫子,用不著你們好心,滾,滾,全都給滾出去。”
徐忠一家子沒達到目的,哪里肯罷休,一家三口齊齊跪在地上,徐忠慫恿徐保國,“你快跟你叔爺爺說啊,以后會好好孝敬他的,也會好好照顧你謙弟弟,趕求他啊!”
徐保國聽話的磕起頭來,說的話就像用刀扎著徐志良的心,“叔爺爺求求你全我吧,我是真的很喜歡縣丞家的姑娘,而且縣丞大人也是看在叔爺爺你的面子上才愿意將兒嫁給我的,縣丞大人說了,不要多了聘禮,只有二十六擔,從前你給姐姐出嫁妝就出了二十六擔,現在聘禮也是二十六擔,我沒有多要啊,你怎麼就是不給我呢?”
說到最后,徐保國竟有一埋怨的語氣在里面,聽得徐志良想死的心都有。可是他必須活著,他要是死了,他的親孫子謙哥兒還不得被這些王八蛋親戚拔皮喝。這可是兒子留在世間唯一的孩子,他必須得住了,和神頭都不能垮。
“你們要是沒本事,就別妄想娶高門貴,又想娶又不想出聘禮,你們一家子狼心狗肺,想把我留給謙哥兒的家產都算計是不是?我告訴你們,門都沒有。”
這個時候,同樣老態龍鐘的老仆彎著腰進到堂中,說道:“家主,外頭來客來訪。”
徐志良以為自己聽錯了,雖然他是兵部尚書榮休的,開始還有會鄉紳上門結,后來家里仗著他的勢胡作非為,那些有意與他結的鄉紳也漸漸與他斷了聯系,到今日,已經有多年都沒人上門做客了。
一時間徐志良也想不起到底是誰會惦記著他,起朝著老仆道,“這里七八糟的,你帶客人到花廳去奉茶,我一會兒就過去。”
老仆領命走后,徐志良狠狠瞪了侄子一家,“你們趕離開,以后也不準再上我家門,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徐忠一家子沒達目的,三口人相視一眼,齊齊攔在徐志良要離開的路上,“二叔,今日這事你必須得給我們家辦了,否則就讓你的客人等著吧,我們是不會讓你去見他的。”
徐忠繼續厚無恥的盯著徐志良,徐志良被氣得上氣不接下氣,指著徐保國,“你還是上過書塾的人,你就讓你的父親母親這樣頂撞忤逆我這個長輩嗎?”
徐保國低下頭不言語,他的態度已然很明顯了。
就這樣幾人又僵持了一會兒,徐忠現在老了,打又打不過,走又走不,他都要氣瘋了,一張老臉憋得通紅。
“二叔,你只要答應了,我就立即就放你離開。”
“你們還要不要臉,那幾間鋪子是我留給謙哥兒最后的東西,你們休想從我這里搶過去。”
徐秦氏把心一橫,“那我們今日就陪二叔在這里考慮吧,二叔什麼時候考慮清楚了,我們就什麼時候離開。”
“這里在干什麼呢,這般熱鬧?”
徐秦氏剛把話說完,就聽見一道清脆的聲響在門口,眾人朝門口看去,就見一穿碧繡海棠花襦的明邁進門檻,后跟著個上了年紀的使,那張臉看得徐志良有瞬間的恍惚,好像在哪里見過。
老仆也跟進來,為難的看向徐志良,“對不起家主,老奴一說家主這里有事,然后這姑娘聽到這里有靜,非得跟過來看看,老奴實在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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