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廖永忠之死
夜,太平裡、斛鬥巷,相府後院書房。
一桌二椅一盞燈,一湯兩菜一壺酒。
胡惟庸和他侄子胡德小酌。
“唉,怎麼會搞這樣……”胡德喝一杯悶酒,神與其說是沮喪,不如說是恐懼。
“牛頭馬面都到姓劉的家了,怎麼就讓楚王那個小兔崽子,給攪黃了呢?”
胡惟庸聞言白了侄子一眼,暗罵道,說老子是牛頭人,還是說周院判是馬面人?
“別說你了。”但他實在沒心較真,夾筷子煎炒小銀魚,味同嚼蠟道:“連老夫想了三天三夜,也想不明白。”
“難道……劉伯溫恐怖若斯?”胡德一邊給伯父倒酒,一邊聲道。
“誰知道呢?”胡惟庸搖搖頭,嘿然道:“其實劉基的死活並不重要,麻煩的是,皇上居然和他見了面。”
“也不知說了些啥?”
“還能說啥?就憑劉伯溫那張,還不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完事兒再倒打我一耙?”胡惟庸惆悵的仰脖乾一杯。
“啊……”胡德正在給他倒酒,聞言愣在那裡。
胡惟庸拿筷子點一下侄子道:“灑了。”
“哎哎……”胡德趕擱下酒壺,用袖子桌面,聲問道:“那,伯父,皇上會不會知道燒信的事兒?”
“慌什麼?”胡惟庸穩穩端起酒盅,定定看著明顯高出杯面的酒。“皇上懷疑就讓他懷疑去吧。他要對付的人多了去了,一時半會兒不著咱爺們兒。”
“啊……”胡德並沒安心,反而更慌了。讓皇上惦記上的覺,也夠恐怖的。
“伯父,快想辦法把侄兒調出親軍都尉府吧!”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胡惟庸啐一口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跑哪去?再說,這時候調走,不正好讓皇上懷疑到伱頭上嗎?”
“啊,那……”胡德一陣口乾舌燥。“那就坐這兒老實等死?”
“當然不能坐以待斃了。”胡惟庸淡淡道:“反而要主出擊!”
“那不死得更快?”
“不,你錯了。現在在皇上眼裡,我胡惟庸不過是大丫鬟掛鑰匙——當家做不了主,咱淮西真正說了算的還是韓國公。”胡惟庸沉聲道:
“了韓國公,整個淮西都要不安,所以韓國公是安全的。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趕取而代之,代替韓國公當這個淮西老大哥,到那時咱爺們兒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怪不得伯父要幫那些勳貴,對付廖永忠呢。”胡德恍然道。說完又覺得不對,要是伯父不對付廖永忠,不就沒這些狗屁倒灶了嗎?
“不錯,伯父沒有韓國公的資歷,甚至連汪廣洋那個老酒鬼都比不了。不幫他們撈錢,他們怎麼認我做大哥?”胡惟庸沉聲道:“不管怎麼說,這次除掉了廖永忠,不虧。”
“廖永忠不會出來了?”胡德吃驚道。
“要麼不做,要麼做絕,這就是我們的洪武皇上。”胡惟庸朝宮裡拱拱手道:“廖永忠這回能豎著出來,我跟你姓。”
“他不是有鐵券嗎?”胡德還是有些不信,他整天聽那些勳貴子弟吹噓,鐵券何等何等厲害。
“那鐵片片是誰發的啊?”胡惟庸卻哂笑道:“皇上真想弄死誰,是塊鐵片片能攔得住的嗎?”
~~
監地牢。
朱元璋又來看廖永忠了。
這才沒過十天,原先鋼澆鐵鑄的漢子,已經被折磨的憔悴不堪,面頰深陷,發著抖,似乎在發燒。
“他怎麼著脊梁?”朱元璋皺眉問道。
“回上位,德慶侯進來之後,每天都喊熱,我們隻好幫他了裳,不停用涼水給他降溫。”劉英低聲道。
“胡鬧!”朱元璋呵斥一聲。“趕給他穿上。”
“哎。”劉英趕拾起丟在地上的袍子,給廖永忠胡套在頭上。
廖永忠一言不發,只是抱著胳膊不斷打。
“小廖,你以為咱會像劉邦殺韓信一樣,稀裡糊塗殺了你嗎?”見他還剩半條命,朱元璋也懶得跟他廢話了。
“不,咱已經把你的罪狀,查得明明白白,現在就讓人念給你聽。回頭還要張榜告示天下,讓天下人都知道,咱為啥要置你。”
說完,皇帝一揮手,一名刑部郎中便上前,高聲宣讀起諸如僭用龍等、包庇下屬販運私鹽,咆哮金殿等十大罪狀。
“小廖,你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朱元璋看著廖永忠。
“沒什麼好說的……”廖永忠吃力的說道:“上位,別廢話了,趕手吧。”
“以你的罪名,確實該殺頭。”朱元璋淡淡道:“但咱這次還是從輕發落,改為杖四十,打完你就回家去吧。”
“是不是咱還得謝恩啊?”廖永忠譏諷一笑道。
“隨你吧。”朱元璋說完,便轉準備離開地牢。
忽然又站住腳道:“咱會讓你兒子繼承你的爵位,也會保你全家平安無事的。”
“謝皇上隆恩。”廖永忠這才磕頭謝恩。
“何苦弄這樣,真難看!”朱元璋聲音低沉的說道,再沒看他一眼,便徑直出了地牢。
~~
朱元璋一走,便有四名材高大的淨軍進來,將廖永忠五花大綁,然後抬出了地牢。
監院中火把通明,地上鋪了氈子,行刑的淨軍手持包鐵的栗木立在左右,吳公公神冷峻的立在臺階上,跟在皇帝邊時判若兩人。
待廖永忠帶到,便被重重丟在了氈子上。兩棗木棒叉住他的脖頸,另外兩抵住了他的膝窩,把他死死按在地上。
吳公公走下臺階,蹲廖永忠在邊,輕聲道:“德慶侯,願意跟皇上認個錯嗎?願意的話,你就能活著回家。”
“我錯就錯在跟了這麼個無無義的主!”廖永忠啐一口。
“骨頭還真。”吳公公站起來,雙腳腳尖一對道:“行刑吧。”
負責行刑的兩個淨軍看得真切,便掄圓了棗木,全力擊打廖永忠的後腰。
廖永忠饒是鋼筋鐵骨,可後腰也依然是要害啊。
一開始還痛苦的悶哼,十幾子下去,連靜都沒了。
待到四十杖打完,他的脊梁和腎髒已然被統統擊碎……
吳太監給個眼,兩個淨軍合力用棗木,把廖永忠挑翻過來檢查,
只見他有進氣無出氣,口鼻都泛著沫……
“快送家去吧。”吳太監揮揮手。
~~
聽聞老爺被送回來了,德慶侯府上下歡天喜地。
但是天還沒亮,就變了哭一片……
廖永忠被送回來才三個時辰,便咽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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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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