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尋牛記
火烤李祐時,朱楨並不在宮裡,他跟著倆舅舅去了中都城外,一巨大的馬場。
馬場最大一片馬圈中,馬匹都被轉移到別,騰出地方來塞了上千頭公牛。
上千頭公牛把個偌大的馬圈塞得滿滿當當,牛糞也滿滿當當。
朱楨一靠近,就被牛糞味熏得打了個大噴嚏,他趕捂住鼻子。真尼瑪臭啊……
不過他還是睜大眼睛,試圖從這一千頭牛中,找出自己那頭來。
沒錯,這一千頭牛,是他外公一家給他的禮——囊括了他兩百五十裡乞討路線,沿途各縣的所有公水牛……
~~
卻說那日護堤功後,朱楨便拜托外公幫自己找回平天大聖。
楚王殿下對這頭陪著他走過最艱苦的日子的大水牛,是充滿真摯的。
在他心裡,平天大聖跟汪媽差不多的分量。得趁著它被做燉牛、鹵牛、醬牛、烤牛、拌牛臉之前……趕找回來呀!
朱楨忽然想到,自己這輩子還沒吃過牛呢……不使勁咽了下口水。
外公卻不解問道:“平天大聖是何方神聖?”
他便告訴外公。“嗯,那是本王養的一頭大水牛。”
“好……好霸氣的名字。”外公聽了,萬分羨慕,心說可比我這胡大棒槌威風多了。
當年要是把這綽號給老夫,肯定能闖出更大的名頭,搗鼓出更大的勢力。那樣說不定就把朱重八那小子抓回山寨,讓他給三娘當倒門了……
‘十幾年沒見三娘了,想閨,嗚嗚……’
朱楨沒想到,自家大水牛的名字,居然引起外公那麼多慨。他還以為熬了一宿,老頭站著也犯困呢……
“外公醒醒。”楚王隻好喚道。
“哦哦,外公沒睡著,外公在想怎幫恁怎麼找牛。”胡太公回過神來,忙問道:“對了殿下,恁這個牛,有什麼特征啊?”
“青,好大隻,兇,在盱眙縣城西王家廟被幾個流氓搶走了。”朱楨便道。
“殿下,恁得說得再細點兒,不然怎找啊?”外公追問道:“比方說,公的母的?”
“呃,公的……吧……”朱楨撓撓頭,不是很確定。畢竟他也不是盯貓,不會有事兒沒事兒往那兒瞅……
“幾歲了?”
“那誰知道,它又不會說話,反正今年春天開始養的時候,它就老大隻了。”
“好吧……那它有什麼特征?比如哪裡有片不一樣的?”
“本王的牛,沒有一雜!”朱楨得意道。王者之牛,豈有雜乎?
“那角呢?是迎風角、順風角,還是扁擔角……”
“還有這麼多說道?”朱楨兩眼發直道:“反正頂人好用的。”
“明白了,就是殿下記不清自己的牛長啥樣了。”胡太公便換個角度問道:
“那流氓長啥樣,恁總有印象吧?”
朱楨撓撓頭,不好意思道:“俺是夜裡被搶的……”
“沒事沒事,咱們有辦法的。”胡太公也不知是不是年紀大了,還是屋及烏,對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大外孫格外寵溺。
要是換他自己的孫子,這麼一問三不知,早就大子招呼上去了。
“放心,外公一定給你找到!無非就是多費點功夫嘛!”胡太公最後保證道。
~~
於是幾天過後,兩個舅舅給他帶來了這上千頭牛……
看著眼前的牛群,朱楨眼都花了,愁眉苦臉道:“這可怎找啊?”
“殿下別急,牛通人,咱們一頭一頭認下去,總能對上眼兒。”說話的是他大舅胡泉。胡泉四十出頭的年紀,高八尺,肩寬腰闊,眉大眼國字臉。
他的眉不僅,而且還很長,跟長眉羅漢似的。這對又又長的眉,直接讓相貌堂堂的大舅,看上去很是稽。
大舅吩咐家丁道:“挨個牽過來給殿下認。”
“費那些事兒幹什麼?反正全都買下來了,殿下都留下就是!”二舅胡帛甕聲甕氣道,他三十多歲,材敦實,腦袋大脖子,聲音眉也……
最別致的是,二舅穿著小褂敞著懷,出而長的護心。二舅還別出心裁的給護心梳了個小麻花辮兒,綁上了紅繩。
朱楨一見面,便被二舅這別致的小辮兒吸引到了。
二舅告訴他,因為自己是本命年……
“二叔別瞎說,恁要讓殿下開養牛場嗎?”這回說話的是個年輕人,相貌與胡泉相仿,十七八歲的年紀,高長、風華正茂,面如冠玉、目似朗星。要不是也生了一雙稽的眉,甚至可以跟李景隆比一比值。
他是胡泉的長子,也是朱楨的大表哥胡顯。爺仨都在湯和麾下當差,胡泉是長淮衛指揮使,胡帛是宿州衛指揮使,胡顯跟著二叔,現在是宿州衛的百戶。
今天胡泉胡帛奉老爺子之命,來給朱楨送牛,胡顯也跟來見見表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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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友誼的起點往往來自於彼此間的共同點。
朱楨也很快跟同款眉的三個男人混了。他一邊一頭一頭的辨認,一邊苦惱道:“外公也真是的,就拜托他找一頭牛,他卻弄來一千頭。”
“哎,殿下,你外公也沒辦法啊。”大舅解釋道:“雖說你是在盱眙王家廟一帶被搶的牛,可牛是府保護的畜力。一般人可不敢在家門口手。就是了牛,也會去遠銷贓的。”
“沒錯,我們當年想吃牛了,都得去別的縣作案。”二舅捋著自己前的小辮兒,大大咧咧道。
“咳咳。”胡泉咳嗽兩聲,瞪一眼兄弟,不讓他在殿下面前講。“那是給世的。都多年不幹了,還提作甚?”
“嘿嘿,跟咱外甥裝個屁。”胡帛大咧咧的笑笑,不過還是乖乖閉了。
“所以得盡量擴大尋找范圍。伱外公把盱眙、泗州、臨淮三個縣的青水牛都給買下來了!”大舅豪氣道:“殿下放心,這一千頭裡要是沒有,咱們就把整個府的水牛都買下來,總能找得到!”
“那要是平天大聖被吃了怎辦……”朱楨淚眼汪汪,他一直擔心另一種可能。
“放心,不會的。”大舅忙安他道:“不說殺牛是重罪,沒有屠戶敢。單說牛多值錢啊,不是老死病死,誰舍得吃?”
“就是,一頭牛能換一大堆豬羊鴨呢,幹嘛要吃牛啊,太不劃算了。”二舅也沒什麼說服力的安道。
“但牛好吃啊……”朱楨說著忽然愣住了,他定定著牛群中一頭明顯大一圈的大水牛,眼淚吧嗒吧嗒落下來。
那大水牛也淚眼汪汪著他,哞哞著掙了家丁,朝著朱楨撒蹄就奔了過來。
ps.第三更,昨天太累了,後面兩更還沒寫完。今天上午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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