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江何深回到江公館，往常這個時間，時歡都會帶著咬咬在客廳玩兒，今天卻沒有看到。

    兩個傭人立刻上前，一個幫他去外套，一個送上早已準備好的溫巾給他手。

    巾過骨節分明的手指，皮白皙，修長漂亮，他漫不經心地問：“時歡不在？”

    傭人回答：“二夫人帶著小小姐在一號樓用餐。”

    他母親倒是真喜歡咬咬。

    江何深將巾丟回托盤。

    傭人詢問：“二爺，您晚餐想吃什麽？”

    “不是說一號樓做好飯了麽？我過去吃。”

    傭人一愣：“……好的。”

    二爺不是不想看到時歡嗎？

    江何深到一號樓時，時歡在沙發上逗躺在搖籃裏的咬咬。

    又拿著那末端係著一小羽的逗貓棒在跟咬咬玩，江何深都不知道怎麽想的，居然用逗貓棒逗孩子。

    但咬咬不停地手想抓住小羽，玩得很開心，一直“咯咯”地笑，看上去也像一隻笨笨的小貓。

    他從旁邊經過，咬咬黑碌碌的眼睛隨著他的移而轉，好像還記得他。

    江何深垂了下眸。

    時歡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又低頭繼續跟咬咬玩。

    江何深自然也不可能主跟說話，隻對江夫人稱呼：“媽。”

    江夫人今天和小孫相一整天，心很好，笑著道：“我剛想讓人看你回來了沒有，想你過來喝湯，你的病雖然好了，但也要注意保養，多吃食補有好。飯菜都好了，上桌吧。”

    江何深頷首。

    江夫人看向時歡，想喊吃飯，時歡卻已經抱著咬咬起：“母親，咬咬快睡著了，我帶回二號樓，要不等睡著了再挪過去，很容易驚醒。”

    “那你還過來吃飯嗎？”

    “不了，我陪著咬咬。”

    江夫人隨便：“行吧，自己傭人做點什麽給你吃。”

    時歡說好，讓榮媽和保姆帶走咬咬的東西，徑直離開。

    江何深舌尖輕輕抵了一下臉頰。

    咬咬剛才還手舞足蹈，現在就“快睡著了”？這人，是看到他來，所以才走吧？躲著他？不想見他？

    就因為昨晚的事兒？還在生氣？

    江何深第一次被人甩臉，眸沉了下來，都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何深，有件事我要跟你說，”江夫人覺得還是要告訴兒子，“今天時歡出門了，……”

    江何深卻冷著臉打斷：“想幹什麽都隨便，不用告訴我。飯菜不是好了？還不上桌？”

    傭人誠惶誠恐，連忙上菜。

    江夫人憂心忡忡，知道江何深不喜歡時歡，但沒想到厭惡到這個程度，連一句話都不想聽。

    這還有兩年，要怎麽過呢？

    吃完晚飯，江何深便回了二號樓，不經意經過客房，客房的門為了通風開著，他看到時歡坐在沙發上，懷裏抱著咬咬在哺。

    出的皮雪白晃眼，上的吻痕已經消了，但他看到口靠近中間的地方有一顆紅的痣，很致。

    他嚨有些幹，驀地離開。

    遇到榮媽，他冷淡地問：“晚上吃東西了嗎？”

    榮媽：“還沒有，二夫人說不。”

    江何深記得這個人一直吃得不多，在醫院坐月子的時候也是，食量跟貓一樣。

    是不是有什麽厭食癥？

    他沉聲：“去讓廚房做，以後一日三餐都盯著吃下去，不吃東西怎麽喂孩子？這個孩子再不算什麽也是姓江的，要死嗎？”

    說完就走。

    榮媽不敢違命，下樓讓廚房做了晚上容易消化的米粥，又返回樓上，對時歡說了江何深剛才的話，納悶道：“二爺想讓您吃東西明明是好意，怎麽說出來的話卻那麽難聽？”

    時歡輕輕拍了拍咬咬，咬咬吃飽已經開始昏昏睡，微笑不語。

    ……

    江何深今晚沒有失眠，但他做了一個怪陸離的夢。

    夢裏他熱烈地親吻下的人，急切又衝，人也毫無保留地回應他，他們抵死纏綿，仿佛此生此世都離不開對方，他從沒有過這樣，想看清人的長相，卻怎麽都抬不起頭。

    隻能看到那個人前，有一顆紅的，像朱砂一樣的痣。

    “！”

    江何深一下從夢中驚醒。

    他坐在床上，腦袋麻痹似的嗡嗡響，完全分不清那隻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曾經真實發生過？

    江何深緩了一陣，下床倒了杯水，喝沒兩口就放下，開門出去，走向客房。

    客房的門關著，他握著門把擰了擰。

    結果發現，門從裏麵反鎖了。

    “……”

    一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悶上了心頭，江何深嚨滾幾下，幹脆回房換了服，拿了車鑰匙，淩晨三點離開江公館。

    他開著敞篷車吹了十公裏的夜風，到了林景舟的別墅。

    林景舟在睡夢中被吵醒了，恍恍惚惚又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二哥，你沒事吧？”大半夜不在家睡覺跑來找他幹嘛？這就是他有黑眼圈的原因嗎？

    江何深神冷淡，懶得跟他說話，徑直去了客房休息。

    林爺敢怒不敢言，一腦袋紮回自己的被窩，繼續睡。

    而全然不知道昨晚發生什麽的時歡，次日還是將咬咬給江夫人，然後也出門。

    管家低聲問江夫人：“還要再派人跟著嗎？”

    江夫人猶疑地說：“總不會在外麵人吧？”

    “……”這管家哪敢接話啊。

    江夫人擺擺手：“諒也沒這個膽子，隨便吧，何深都不在乎，我們要什麽心？”

    還是去逗的小孫玩吧。

    ……

    時歡打車到史斯下榻的酒店，宋寅已經在酒店大堂等了。

    小跑過去，歉疚道：“不好意思，我住得比較遠，來晚了。”

    宋寅倒是說：“沒關係，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鍾，D國人注重時間觀念，可以踩點，不遲到就好。”

    時歡點頭：“我下次會注意的。”

    他們接了史斯和他的書前往恒安集團。

    這是時歡第一次來恒安，抬起頭，看著大廈上“恒安航空”的金字招牌，腦海裏驀地閃過一個墜機現場，那架支離破碎的飛機上，也是這個logo。

    時歡深吸了口氣，神平靜地進了大門。

    除了宋寅以外，還有幾位恒安的員工陪同史斯參觀，不過看起來都是比宋寅職位低的。

    時歡有一奇怪，這個合作不是對恒安很重要嗎？怎麽江何深或者林景舟都沒有出麵呢？

    不過不太了解管理層，可能史斯的級別，本就沒有到需要江何深出麵的地步。

    這一時刻，江何深在頂層辦公室，簽著文件，接到林景舟的電話，他猜也知道他沒有正事，隨手開了揚聲，手上繼續簽字：“怎麽？”

    “二哥，老宋帶著史斯去參觀部門了，那位翻譯也在，你要不去看看？是不是真有老宋說的那麽漂亮？”

    “？”

    江何深真是低估這個人的低趣味程度了，“我看上去很無聊？”

    “我要不是在外見客戶，我就自己去看了，讓人拍的照片又不禮貌，所以才讓你幫我去看看。二哥，你去看，對比小嫂子誰更漂亮？我可太好奇了。”

    江何深被他煩得，懶得思考就口而出：“你見過幾個人比時歡漂亮？”

    說完他就一頓。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後，在林景舟反應過來調侃他之前，他直接掛了電話。

    林景舟：“……”

    嘿，這人。

    江何深不是林景舟，對什麽翻譯不興趣，他看了眼手表，時間差不多，拎起西裝外套穿上，大步走出辦公室。夏特助趕忙拿著文件跟上，兩人一起搭乘電梯下樓。

    與此同時，時歡和宋寅帶著史斯參觀完恒安幾個部門，搭乘電梯上樓。

    如同電視劇的分鏡那般，兩條電梯都停在22樓，電梯門又齊齊打開，一人皮鞋鋥亮，一人高跟鞋窈窕，步伐一致地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