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的熱流灌心里,寧很討厭他這樣,總總在對他失時,又非要撓一把。
赤兔馬風馳電掣般往前奔,裴浚見寧虎著臉不吱聲,忽然笑道,“還不高興?信不信把朕惹惱了,朕將你就地正法。”
寧往后瞄了他一眼,還一眼還真藏著畏懼。
裴浚真被給逗樂了。
他到底遇上了一個怎樣的傻姑娘。
頭頂傳來他的笑聲,寧不滿地哼了一聲,在他懷里偏過頭,眼風掃下去,竟然發現小赤兔從后方追了過來。
“小赤兔!”寧驚喜地著裴浚的胳膊去瞭它。
小赤兔可高興了,很狗地跟在裴浚后跑,朝著寧鳴了幾聲,寧看這它乖巧的模樣心里一下子樂了,
“你怎麼來了?”
小赤兔沖著裴浚嗯嗯幾聲,那模樣仿佛在說:主子吩咐的。
裴浚看著跟小赤兔自言自語的寧很無語。
夕漸漸褪去耀眼的芒,如一紅月掛在天際。
眼看出了上林苑往東面折去,寧回后頎長的男人,他揚首專注前方,雙臂穩穩鉗住韁繩,膛如巖石般堅又牢靠,熱辣辣地熨燙著背心,“陛下,您要帶臣去哪兒?”
“稍后便知。”
裴浚沒有看,目落在前方熙熙攘攘的大街,也落在遠方若若現的山巒,眉梢駐著意氣風發的笑,是那種很張揚又快意的覺。
他從未想過,帶著李寧馳騁是這般令人愉悅。
寧有些不知所措,但知道是開心的。
雖然不明白他會做什麼,也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但充滿了期待。
夕徹底落下云層,天地間浮一片暮靄,裴浚騎著赤兔馬躍進朝門的甕城,旋即順著馬道往城墻上直沖,一巨力迫著寧往后撞上他膛,寧被灌了一口涼風,氣不勻道,“陛下,咱們要上城墻嗎?”
嗓音明顯含著興。
這才是裴浚想要的反應。
“對,朕帶著你上城墻騎馬!”
這是一種何等新奇的驗。
寧納罕又驚奇,來不及多想,前方一片綿延的山巒徐徐從天際躍視線,接著一整片城郊沃野,星羅棋布的屋舍,冉冉升起的夜燈,甚至遠漕河晚歸的漁船悉數鋪在腳下。
整座上京城盡收眼底。
寧心頭震撼。
這一瞬,案頭的文書,心里的愁難,所有一切思緒仿佛被掏空,心跟頭頂的星河一般遼闊。
“陛下,我可以自個兒騎馬嗎?”
裴浚放下馬,寧立即騎上小赤兔,往南馳騁,就這麼一口氣不停歇地到了東便門。
打通州而來的漕河從東便門下蜿蜒而過,無數貨船疊疊伏伏在城外,等著從東水關城。
天際只剩一微弱的芒,漕河兩岸的燈火已次第燃起,熙熙攘攘的人群,四面八方的吆喝聲,匯聚一條流溢彩的燈帶,一路從城外山廓綿延至城銅鑼街附近。
寧被拘在李府小小一隅整整八載,還是頭一回瞧見如此壯觀的景象。
第一次覺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到仿佛這世間已沒什麼事值得煩惱。
回過眸,不知何時,東便門城樓下擺了一桌長幾,有宮人從底下臺階呈了一些膳食上來。
裴浚負手立在墻,晚風徐徐從他側灌過,他擺獵獵,巋然似松,浩瀚星河傾頹至他周,映出令人心折的,當真有一君臨天下的笑睨氣度。
寧下馬來他側,眸熠熠凝他,
“陛下,您看什麼呢?”
裴浚卻沒應這茬,而是側眸笑回,“再等等,咱們先用晚膳。”
“等什麼?”寧一面問一面隨他來到長幾前,風被城樓擋在后,宮人奉上兩盞宮燈,那燈芒在這高闊的城墻上有如螢火之。
裴浚沒吱聲,起意是在一瞬間,吩咐下去尚需要時辰準備,裴浚只能賣個關子,“先用膳。”
寧午膳喝多了酒,腹空空如也,迫不及待用膳。
時不時有宮人打底下送來食盒,每個食盒標識不同,倒像是不同酒樓所出。
“陛下,您這怕不是點了城中各酒樓的招牌菜吧?”
“現在滿意了?”裴浚優雅地靠著憑幾,眸若點漆,有一種朗月清風般的俊逸。
誰看了他不迷糊?
寧確實很滿意。
難得他有這樣的心意。
中午顧著敬酒,這會兒先扎扎實實將肚子填飽,再看了一眼裴浚,人家皇帝屈尊降貴陪逛城墻,寧也不能不給面子,遂跪在他側,親自替他布菜。
“吃飽了?”
“嗯,吃飽了,臣伺候您用膳。”
“不氣了?”裴浚睨著問。
寧咬著,著頭皮不理他。
裴浚一笑置之。
磨磨蹭蹭半個時辰,這頓飯總算用完,寧提壺給他斟茶時,后突然響起一聲劇烈的“嘭!”
寧嚇得回眸,只見東南空中突然躍出一注束,巨大的牡丹花盛放在夜空,與那璀璨的星河爭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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