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新建的貨運站收貨。

阿虎和宋驚瀾等在角落里，秋風涼涼，吹得兩人有些簌簌發抖。

宋驚瀾怕兩人吹冒了，道：“吉普車在外頭，咱們進車等吧！”

阿虎吸了吸鼻子，點頭：“好！”

今晚省城那一批貨到了，走的不是火車貨運，而是汽車。早些時候收到電話，說大概深夜兩三點到。

宋驚瀾接了阿虎，兩人一并來貨運站等著。

“秋老虎就是厲害！”阿虎嘿嘿笑了，拉了拉上的薄外套，“中午穿這個我還熱得慌，一到晚上剛剛好，誰知深夜就不行了，冷得我發！”

宋驚瀾了手，“現在溫差太大，這邊附近沒什麼建筑擋，風特別大，咱們在外頭吹太久了。”

阿虎瞄了一下車上的時間，笑罵：“都已經快四點了！媽呀！咱們都等了足足一個多小時了！吹冷風那麼久，難怪上冷得慌！”

宋驚瀾將車門關上，風進不來，車里很快暖和起來。

“車后有啤酒，你要喝兩口嗎？”

阿虎沒跟他客氣，咕噥：“我都了！喝一點兒暖暖！”

宋驚瀾忍不住嘲笑：“如果是酒，暖還有可能。啤酒能不能暖，得靠你這張說了。”

“哈哈哈！”阿虎大笑：“就我這麼折騰，鉆后頭又爬回來，啤酒還沒腹，上已經開始暖了！”

宋驚瀾卻沒喝，將小保溫杯取出來，倒了一口水喝。

阿虎問：“你咋不來一杯啊？”

宋驚瀾笑了，解釋：“兒子還小，不了一點點酒味。我怕一會兒喝了，上味道重，抱他的時候被媳婦嫌棄。”

溫寧說孩子小，抵抗力，如果出外弄臟了，得洗手換服才能抱孩子，不然不給他抱。

幸好他平素算是一個干凈的人，不然估計連兒子的角都不著。

阿虎聽了，嘿嘿笑了。

“有兒子抱就是好！小侄子呼呼的，看起來真可！”

宋驚瀾瞇住眼睛，角難言笑意。

“不知為什麼，每次看到小小模樣的他，心頭總有一很很暖的覺……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父吧！”

阿虎聽得一愣，轉而呵呵笑了。

“這我就無權了。我現在還孤家寡人一個，別說兒子，媳婦都還找不到。這種父覺我會不到，沒法跟你聊。”

宋驚瀾捅了他一下，冷峻的臉龐微側盯著他。

“上次在醫院那個什麼麗麗護士，怎麼樣了？”

他依稀記得媳婦跟他說那個年輕護士“莫麗麗”，是不是，他倒沒記那麼清楚。

阿虎面容僵了一下，悶悶灌了一口啤酒。

“沒戲！”

宋驚瀾挑了挑眉，問：“怎樣的沒戲？你倒地追求人家沒有？人家不同意？”

“不是……”阿虎長長嘆了一口氣，突然轉了話題，“你還記不記得那兩個弄工廠廢料來破壞咱們商店的瘦男人？”

宋驚瀾狐疑點頭，“自然記得！怎麼突然扯這里來了？”

阿虎“唉”了一聲，解釋：“我去醫院看嫂子和小侄子的時候，看著那護士特別……特別順眼。吧，人不算高大，相貌也可以，但我第一眼瞧見，就覺得很對眼。對，就是這樣的覺。”

“那就追啊！”宋驚瀾忍不住問：“我看你那天跟聊得很起勁，你還左一句‘阿麗’，右一句‘阿麗’，不是嗎？”

阿虎苦笑：“甭提了！那天晚上我跟聊得不錯，至換了姓名。隔天嫂子母子出院，我不趕溜過去酒翁之意嘛！我約了一塊吃飯看電影，同意了。那天傍晚，我騎車去接，電影看了，飯也吃了，這個開頭起得很不錯，我似乎都看見曙了……”

“那后來呢？”宋驚瀾打斷他問。

這大半個月來，他表面上似乎跟平常一樣，仍是大大咧咧，忙來忙去，可他細心發現他偶爾發呆，眉頭的笑意也帶著勉強。

既然一開始進展得很順利，怎麼突然又不行了？

那莫麗麗如果不喜歡他，就不會同意跟他出去吃飯看電影。

在這個年代，除非是真對對方有意，不然是不肯單獨跟對方見面的。

阿虎哭笑不得扶額：“那天晚上，我還樂滋滋差點兒睡不著覺！半夜的時候那兩個孫子來了，我一把將他們揍了捆了，天亮的時候跟警察同志進廠里對峙調查，接著隨同志去公安局做筆錄……我在那里遇到了阿麗…………竟是莫錢錢的妹妹！”

什麼？！

宋驚瀾嚇了一跳！世上竟有這麼湊巧的事兒！

宋驚瀾清楚記得，那兩個被抓的人一個林松，一個莫錢錢。那個莫錢錢就是風扇廠里開小賣部的，因為他的名字有點兒搞笑，所以他記得一清二楚。

阿虎皺眉扯了一個笑容，“那天我在公安局看到時，一時心里那個啊！你說我好不容易看到一個順眼喜歡的人，而且還跟有了一點點進展。誰知——誰知——唉！”

宋驚瀾忍不住道：“哥做了錯事，如果是一個明事理的孩子，就不該怪你。”

“哪里不怪了？”阿虎解釋：“看到哥哥皮青臉腫，一聽說是我打的，氣得對我破口大罵，甚至還出拳頭打我，拿腳踹我。我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解釋……幸好警察同志在場，將給拉住了。但我想起對我氣得咬牙切齒的樣子，我……我心里頭就憋得慌！”

宋驚瀾微微蹙眉，問：“那你之后找過沒？你至得解釋一下，你才是害者。”

阿虎低聲：“那天下午，我就去醫院找了。瞪了我一眼，狠狠挖一眼那種，然后就不肯理我了。”

宋驚瀾見他傷心氣悶，輕輕嘆氣。

“既然不分青紅皂白，不明事理，那樣的孩子也不值得你心儀，還不如趁早吹了，大家各自奔屬于自己的姻緣去。”

阿虎擼了一下礦的臉，撇撇。

“你說——我這人是不是天生沒姻緣啊？我都三十二了，一回不，二回還沒開始就告吹！媽的！我估計不是被月老嫌棄就是被他忘記了！這輩子注定孤獨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