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雨臉很不好看，沉聲：“你們都是張標帶的人，他如果不要干了，你們能留下來嗎？”

“為什麼不行？！我們就只是跟著他，又不是賣|給他當奴隸干一輩子！”

“就是！你是不是想要排我們啊？怎麼？嫌棄我們是外地來的？比不上你們啊？”

“在我們那兒，你們也是外地來的！干活得看力氣和勤快，我們雖然是外地的，我們的力氣不比你們小！”

“說什麼呢！我們排你們做什麼？！你們都跟張標一個樣，鬧事！想要惹事是嗎？來啊！誰怕誰啊？！”

溫寧被吵得腦門痛，轉往臨時辦公室的門狠狠敲幾下！

“砰砰砰！”幾道刺耳嗓音響起。

眾人都先后安靜下來。

這時，書怯怯走了出來，手里著幾包煙。

溫寧道：“大家都先冷靜一下，你們站好，書給你們發煙吃。”

工人聽說有便宜可占，立刻殷切盯著書看。

溫寧趁著這一會兒的安靜，問為首的中年男子。

“你們跟張標是怎麼認識的？你們有沒有跟他簽過什麼合約？”

“沒有！”中年男子答：“就是大家鄉里鄉親認識，聽他說這邊的工地賺錢不難，就跟著他一塊過來了。俺們都不認識字，不懂什麼合約。”

溫寧想了想，問：“其他人呢？也都一樣嗎？”

“都一個樣！”其他人答。

有人聲罵了一句，道：“那死張標大字不認識一個，除了想要賺錢，什麼都不懂！”

溫寧招呼道：“大家都別激，先煙歇息一會兒。等廖老板過來了，我跟他好好商量一下。你們放心，如果你們認真給我們干活，我們是不會虧待每一個工人的。”

“喲嚯！謝謝溫總！”

溫寧轉而走向劉小雨，道：“劉小老板，你跟你的兄弟們說一聲，讓他們領了煙后就去開工。這幾天工地沒人干活，到都糟糟的。你留下幫忙，一會兒我和廖老板有話跟你聊。”

“行。”劉小雨也拿了兩條煙，一條夾在耳朵上，一條叼在里，轉招呼兄弟們去干活。

片刻后，他懶洋洋走了回來。

溫寧見人了，便道：“大伙兒進辦公室說話吧！”

“不了！里頭小，咱們都吸煙，一會兒熏到溫總和書小姑娘就不好了！”

“就是就是！俺們都是人！不管地上多臟，照樣坐著沒關系！”

溫寧笑了，轉和小書進辦公室，先后搬了十幾張小凳子出來。

眾人或坐或蹲，都簇擁在辦公室門口，低聲聊了起來。

“溫總，我能問你一句嗎？聽說你是工地的大東，是不？就是投錢的那人？”

溫寧微笑點頭：“是。”

“俺能問一下……那得多錢嗎？”

溫寧輕描淡寫：“初期估計是幾百萬，后期可能還要接著投。看到時后面的裝修弄得多致吧！你們都干這一行的，知曉后期的投也不小。”

“天啊！幾百萬啊？！”眾人一個個瞠目結舌。

“溫總……你才二十多歲吧？肯定還沒吧？你哪里來那麼多錢啊？”

溫寧笑答：“我做生意賺來的。”

“你？！就你一個人嗎？”

“我跟別人合作辦廠，還做一些批發生意。”溫寧解釋：“不過我的錢是分開投，我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拿出那麼多錢來的。”

“那已經是忒厲害啊！”

“就是就是！你一個人，能賺那麼多錢——太厲害了！”

溫寧苦笑：“賺錢都是不容易的。你們大家每天奔波勞累，也都是知道賺錢的心酸。別的不說，我今年賺的錢偏多，但我今年有將近半年的時間不在家。我上個月每天晚上都熬到兩三點才能睡覺，連三餐都沒法準時吃。我也是不容易的。”

眾人唏噓嘆起來，“是啊！都是不容易啊！”

“你賺錢多，可你也一樣不容易！”

“生活本來就是這麼艱辛的……苦不苦自己知道，也說不出那苦來。”

一旁的劉小雨吐出一口煙，瞇眼道：“我十三歲就去磚窯搬磚，每天早上五點半，干到太下山。那時下班回家的時候，腰都是不起來的，一個勁兒彎著，只有隔天早上起床，腰才能勉強起來。一會兒后，又去磚窯了。生活的苦，都是道不盡說不完的。”

眾人都是貧苦家庭出來的，聽他這麼一說，先后引起共鳴。

“劉老板，看來你也是混過好多年江湖的啊！”

“我以前也搬磚，搬了好幾年！那手啊，一年到頭都是紅的，怎麼也洗不干凈！”

劉小雨嗤笑一聲，道：“如果能讀書拿一條筆過日子，誰會來這里每天風吹雨淋干工地？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我一歲多爹就沒了，只有老娘拉扯我們長大。那時候每天都是在肚子，總覺得自己快死，誰知隔天還是能醒來。直到我大點兒，我上山下水，只要能吃的能勉強啃的，都通通往家里搗鼓。那時起，家里才偶然能聞到一味兒。等我會搬磚那會兒，家里就開始好起來。”

眾人搖頭嘆氣，先后也說起自己的苦楚來。

同是天涯淪落人，說起高興的事，指不定說不到一塊去，畢竟大家的樂點不一定會一樣。

但說到切會過的艱苦，每一個人都會有。于是，大家很快你一句我一句說起來，一下子氣氛融洽多了。

溫寧趁著大家氣氛好，忍不住口問：“如果你們不跟著張標了，能不能跟著劉小老板混？他這人一向不錯！”

的話剛下，眾人都安靜了。

劉小雨更是始料不及溫寧會這麼開口，一時懵了。

溫寧微笑解釋：“工地的活兒分散不得，得有團進行，大家一塊干，互幫互助才能完。我和廖老板都沒法跟在你們后安排你們的工作，所以如果你們要留下來，得跟著劉小老板才行。”

“劉老板，你同意不？俺不會說什麼好聽話，俺跟了你，就什麼都聽你的。但你也要待俺們跟你其他兄弟一樣！”

“對！你待他們怎麼樣，待我們也一樣就行！”

“這里包吃包住，俺們很喜歡！你如果一直有工程干，俺以后就跟著你了！”

大家剛才聽劉小雨說他只五塊，家的只兩塊，跟那張標一比較，立刻見分曉，一顆心很快就往劉小雨傾倒過來。

剛才聽他聊了一席話，也知道他跟大伙兒都一樣是貧苦出的苦孩子，心也更近了一些。

劉小雨“哈！”了一聲笑了，道：“跟著我的話，就得勤快勞，咱們才能有錢一塊賺！”

“那當然！”

“這個你放心！俺一點兒也不懶！”

“都聽你的！”

劉小雨也是一個痛快的人，很快答應了。

“我打算帶著兄弟們做‘江苑’的二期和三期，三年不愁沒工干。你們想來，那就一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