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解弦歌公子的人不明所以，了解弦歌公子的人飛速地退遠了一些。

衛君陌微微蹙眉，側首看向南宮墨：你師兄又在犯什麼病？

南宮墨鼻子，當沒看見他的表：我怎麼能告訴你，只要在金陵城裏，我師兄他無時無刻都在犯病。問題只是能不能讓你看出來而已？想了想，南宮墨還是叮囑道：「手下留。」

聞言，衛公子微微瞇眼，看向弦歌公子的眼神更加不善起來。

弦歌公子輕哼一聲，略帶挑釁地盯著衛君陌不放。

衛君陌也不再猶豫，反正他又不用擔心打不過弦歌。唯一需要擔心的只是無瑕所說的手下留能不能做到而已。

衛君陌也不挑剔，隨手過一把劍就迎了上去。弦歌公子也不閃退，手中琴弦一扣發出「錚錚」兩聲輕響，立刻有人覺到兩道近期從衛君陌邊掠過，最後擊落了不遠的枝頭的梅花。

弦歌公子的武功修為跟衛君陌比起來確實是有些差距，但是他的琴音卻非常厲害。現在的弦歌公子其實還遠做不到以琴音化勁力的程度，這樣的攻擊對衛君陌也造不什麼損害。真正厲害的是他的琴音本，當初就連宮馭宸那樣的人都因為聽了他的琴音而傷吐。弦歌的琴音說是仙音不如說是魔音，可以引起人心最深的惡念。再加上他出神化的毒，只要不近搏，衛君陌又不能真的重傷他，一時間倒是真的奈何他不得。

站在一邊觀戰，藺長風等高手看的興緻。武功淺和真正不懂武功的人卻真的只能看個熱鬧了。他們只看到弦歌公子抱著琴手指飛彈，琴音流瀉帶著陣陣肅殺。但是據說武功高強的衛公子卻並沒有大展神威將這個只會談的傢伙打的落花流水。反倒像是很是顧及什麼一般。

「這是什麼曲子，很好聽啊。」謝佩環忍不住贊道，弦歌公子號稱琴醫雙絕，果然名不虛傳。

南宮墨臉有些不太好看，道：「這忘塵相思曲。」

謝佩環一愣，「這是什麼名字？」

南宮墨苦笑，「你們聽這曲子什麼覺？」

謝佩環思索了片刻，「很好聽，但是好像很矛盾。」

「忘塵和相思可不是矛盾麼？不會武功的人和力淺的人聽著這個也就是一般好聽的曲子而已。越是力高強的人，這曲子對他的影響越大。」所以說，其實師叔不必對弦歌的武功到失。弦歌公子現在也就是力還不太行而已，等到他到了師叔的歲數，現在的師叔也未必是他的對手。師兄的這首曲子曾經彈得讓一位高僧險些走火魔，更何況是他們這些在紅塵俗世中掙扎的凡人。

謝佩環笑道：「能把這麼的曲子彈得殺氣陣陣，弦歌公子也是厲害。」

南宮墨無奈，這本來就是殺人的曲子。弦歌公子的殺手鐧啊，不過當初連念遠都沒有到師兄使出殺手鐧，他老人家這是了什麼刺激了？

「墨姑娘，你師兄是不是打算混黑道了？」藺長風臉蒼白地看向南宮墨問道，「這曲子要是流傳出去，他那什麼醫仙的名號就別想了。妥妥的邪魔外道！」旁邊的簡秋臉也不太好，不過看看正在場中正面與弦歌公子對決的衛君陌，簡秋又覺得自己遭的這點罪也不算什麼了。

當然，這些不太好的覺都是極數的幾個人的。在場的大多數人，特別是旁邊那座小樓里的姑娘們此時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位白公子恍如仙人，好生俊出塵。

原本不矜持的閨秀們都忍不住下了樓過來一起圍觀這場不像是比武的比武。

衛君陌站在場中，垂眸聆聽著弦歌公子的帶著危險的琴音。他當然可以一劍斬過去以力破敵，但是他現在卻沒有把握不傷到弦歌。因為弦歌的琴音讓他的息漸漸地有些不穩，而且弦歌在他前幾步之外都佈下了毒藥，無論他是將毒藥掃向哪個方向，都毫無疑問的會殃及池魚。

「你是不是瘋了？」衛君陌抬眼看了一眼弦歌，沉聲道。

雖然衛公子一直覺得弦歌不是個正常人，但是鑒於弦歌從來沒有發過瘋，所以他還是有幾分不確定的。

弦歌公子笑容可掬地道：「妹夫啊，你若是能破了我這相思曲，就算你贏。」

「我為什麼一定要贏你？」衛君陌不以為然。

弦歌笑瞇瞇道：「因為…你若是輸了，這裏的人除了墨兒只怕十之八九都要到下去了啊。」

他們說的話聲音極輕，除了南宮墨幾個武功厲害的人幾乎沒有人聽見。南宮墨微微變，凝眉道：「師兄。」

藺長風沉聲道：「弦歌，你搞什麼鬼？」

弦歌公子抬眼看了他一眼，手中琴弦一發出尖銳的聲音直破耳。藺長風立刻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耳朵，幾乎難以置信古琴這種典雅的樂竟然能夠發出如此尖銳的聲音。

旁邊的人們依然好奇的圍觀著，並不知道此時場中醞釀的危險。

南宮墨低聲對謝佩環和秦惜道：「後退。」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是因為對南宮墨的信任兩人對視了一眼還是雙雙往後退了幾步。秦惜和謝佩環對視了一眼，再看向場中都多了幾分擔憂之意。

「墨姑娘，怎麼回事？」

南宮墨皺眉，也不知道。明明就在師兄挑戰衛君陌的時候還好好地。但是師兄挑戰衛君陌的時候那種略帶一些挑釁卻絕對輕鬆的模樣不是假裝的。如果師兄真的想要做什麼，絕對不可能不帶自己慣用的琴，他原本就不是衛君陌的對手。很顯然，這是臨時起意的。

「先看看再說。」

藺長風忍不住捂著額頭痛苦，「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看到那些還在竊竊私語的花癡弦歌公子的貴們，藺長風就忍不住替們了一把汗。

衛君陌同樣也覺得弦歌有些不對勁，看著不遠正在琴的男子微微蹙眉。回頭看了一眼後不遠的南宮墨等人，看到南宮墨擔憂的神，原本冷漠的神微暖。衛君陌垂眸思索了片刻，重新閉上了眼睛。

除了花癡男子的們，在別的人眼中這場比武一點兒也沒意思。還不如之前南宮墨跟簡秋甚至是跟薛斌比武有意思。

衛君陌不再理會弦歌的琴音，而是握著長劍一步一步的朝著弦歌的方向而去。甚至沒有理會腳下弦歌佈下的毒，弦歌公子臉微變，彈撥琴弦的手指翻飛的更快起來。但是琴音卻並沒有如他的手速一般急促，反倒是更加的纏綿悱惻起來。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一道道無形的氣勁從琴弦上發出朝著衛君陌了過去。

雖然儘力不讓自己被琴音打，但是琴音耳衛君陌依然還是難以避免的到了不曉得影響。他不可能封閉自己的聽覺，弦歌無形的琴音氣勁若是完全封閉了聽覺，只靠看弦歌的手勢即便是衛君陌也未必能夠完全避開。

琴音耳，恍如魔音如泣如訴。乍然間讓無數衛君陌自己都以為早就忘記了的記憶浮現在腦海中。各種痛苦的，怨恨的，失的，還有愉悅的，期待的。無數的記憶瞬間湧上腦海幾乎讓人忘記了自己置何。衛君陌只能困在記憶之中，彷彿自己依舊是那個從記事開始就被人歧視被人懼怕的靖江郡王世子。這世上沒有無瑕，沒有夭夭和安安，只有他孤一人守著那些記憶渾冰涼彷彿置寒潭。

弦歌公子淡然的看著衛君陌困頓的站立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似乎連邁出一步都到萬分困難一般。邊勾起了一抹極淡的笑容，指尖微勾，又一道氣勁出，同時弦歌公子翩然而起，朝著衛君陌掠過了過去。

衛君陌雖然被琴音所困，卻靠著本能的直覺避開了弦歌的攻擊。直到弦歌公子抱琴掠到他跟前，在藺長風忍不住出聲提醒的剎那，衛君陌驀地睜開了眼睛。紫的眼眸是深沉卻純澈的暗紫，裏面沒有一一毫的迷茫，清醒而銳利。

衛君陌臉上出一極淡的笑意，抬手，揮劍。弦歌公子見狀不妙，只得抬手去擋。手中的琴應聲而碎，同時弦歌公子也被衛君陌一掌拍開到一遍了。飛落地，弦歌公子還想要上前，子卻頓了頓皺了皺眉站在了當場。

衛君陌皺眉看著眼前的弦歌公子，南宮墨等人也鬆了口氣。南宮墨快步上前，「師兄，切磋一下而已，你怎麼還當真了？」

弦歌公子輕哼了一聲，抬手一揮周圍佈下的毒要全數被解去。南宮墨也同時將一顆藥丸塞進了衛君陌的口中，「沒事吧？」

衛君陌搖了搖頭，「有事的是他。」

弦歌公子看了一眼地上破碎的琴，飛一縱，掠過梅林飄然遠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南宮墨更加擔心起來，「師兄他……」

衛君陌拍拍的背心，輕聲道：「去看看吧，小心點他有點不對勁。」

「嗯。」南宮墨點點頭，飛朝著弦歌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看著弦歌公子離去，圍在周圍旁觀的貴們紛紛議論起來。旁邊的藺長風聽了一耳朵不由得失笑。竟然有七八的人都是在抱怨楚王殿下太過暴，竟然砍斷了那位白公子的琴什麼的。頓時哭笑不得，衛君陌要是不砍斷弦歌的琴，還不知道要磨到什麼時候呢。

「你說，弦歌是怎麼回事？」藺長風走過來問道。

衛君陌蹙眉，想了想道：「走火魔？」

「啊？」長風公子一愣，「還真有這種事？」大部分武人的理解中，所謂走火魔大概也就是練功練錯了，吐個，半不遂，經脈盡斷，或者乾脆暴斃罷了。那種練武練突變為大魔頭什麼的，那都是那些無聊話本上意出來的產。

衛君陌淡然道：「未必只有練武才能走火魔？」

「那是什麼？練琴？」長風公子翻著白眼問道。

「心魔。」衛君陌淡淡道。

「這樣你還放心讓墨姑娘一個人去找他？」藺長風皺眉道，方才他是真的覺得弦歌想要殺人啊。

衛君陌道：「他不會傷害無瑕，而且也能自控。」弦歌有心魔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他從未傷害過無辜的人。之所以跟衛君陌手，多半還是因為衛君陌的實力比他高得多，可以放心出手罷了。

藺長風嘆了口氣，「只是想要半個宴會而已，怎麼就不能好好地呢。」

這邊，謝佩環和秦惜已經被好幾個姑娘圍住了。膽子大一些的直接就開口問道：「謝姐姐，那位白公子是什麼人啊？」雖然弦歌公子很有名，但是真正認識他的人在金陵城中卻並不多。更不用說這些養在深閨的名門閨秀了。

謝佩環看了看眾人，道：「那位…是楚王妃的師兄。」

「呀，聽說楚王妃的師兄是鼎鼎大名的弦歌公子呢。難怪琴藝那麼好！」有讚歎道。

「謝姐姐，秦姐姐，你們跟弦歌公子相麼？他怎麼突然走了？就算比武輸了也沒關係啊……」

看著眼前七八舌，臉頰微紅的們，謝佩環很是無奈。

「呃，其實我之前也不怎麼認識弦歌公子。」所以，你們就別圍著我了。抬眼看了一下有些神思不屬的秦惜，謝佩環決定還是不要把也牽扯進來了。

站在一邊的藺長風看著左右為難一臉無奈的謝佩環，不由得挑眉一笑。輕咳了一聲朗聲道：「各位姑娘何不來問我呢？本公子跟弦歌公子也是認識好幾年的舊識啊。」姑娘們還是有些矜持的，只是看到藺長風滿面笑容毫無惡意的純善模樣，還是有姑娘忍不出問道：「當真？」

「自然。」

「……」這一次，被圍住的人變了長風公子。謝佩環看了一眼與姑娘們談笑風生的長風公子，暗暗鬆了口氣拉著秦惜不著痕跡的更往後退了退，爭取讓人不要在注意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