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塚虎初現

，京兆尹，司馬家宅邸。天空開始飄落著雪花，一輛馬車緩緩駛來，停在了門口，司馬防裹著厚厚的皮大氅，從馬車中走了出來。

門口跑過來一人，趴在馬車下，司馬防踩著他的背，走下馬車，進了自家府邸之。

“主人，您回來了。”

司馬防剛剛走正廳，一個下人走了過來，接過了他下的大氅。

“嗯，幾位公子可還在讀書？”

“回主人，先生剛剛離開，三位公子正在溫習功課，您是否要過去看看？”

“不用了，快到晚膳時辰了，他們過來，正要考校一番。”

“喏！”

司馬家本就治家極嚴，而司馬防得子又晚，在二十二歲時，才有了第一個兒子，司馬朗，而第二個兒子司馬懿，更是自己三十歲時才出生，稱得上是老來得子了。之後又一年，得了三子司馬孚，去年又有了四子司馬馗。

所謂“之深，責之切”，司馬防對四個兒子平日要求極高，五歲開始就親自對他們進行經學教育，如今更是請了當世經學大家前來教導，自己也每日都進行考校。

沒過多久，除了還在繈褓之中的四子司馬馗外，另外三個兒子都由那下人領著，來到了司馬防的面前。

“見過父親！”

三個孩恭恭敬敬對著自己的父親拱手作揖。

“嗯。”

司馬防看了看自己三個兒子，雖然他面十分嚴肅，可是心中卻是十分滿意的。

“論家世地位，朝野聲，我司馬家固然遠遜於袁氏，可是論及教導子，我司馬防卻勝過二袁多矣。什麼袁，袁紹，都是無能之輩而已。”

司馬防正想著要問問兒子們今日所讀何書，已經十五歲的長子司馬朗忽然發問了起來。

“父親面凝重，思緒飄忽，可是有心事？”

司馬防冷不丁被他這麼一問，頓時有些不悅地看了過去。

“為父正要考校你們今日所學，你卻反而先問為父，所謂長有序，為父不曾說話，豈容你放肆？”

“父親容稟，兒子是見父親久不說話，似是在想些什麼心事，故而發問。長輩若有疑難心事，子理當為其分憂，這也是聖人提倡的孝道。”

司馬防一聽，臉轉怒為喜。

“嗯，看來吾兒已深明為人之本所在，既然如此，為父不妨與你們說說今日之事，看看爾等有何見解，以此作為今日之考題。”

“父親請說。”

三個兒子之中，除了三子司馬孚剛剛六歲，眼神還懵懂之外，司馬懿和司馬朗都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司馬防倒也沒有真的指他們能說出什麼新穎的見解來，畢竟如此朝中大事，幾個娃兒能懂什麼，完全是一時興起罷了。

他對著屋外喊了一聲：“眾人屏退，關上大門，此屋十步不得有人！”

兩名下人齊步退了出去，帶上了大門。

司馬防這才開口：“袁氏為我世家之首，汝等盡知。今天下紛，有宦之禍，外有外戚之危，黨錮之禍，汝等祖父亦深以為害。袁公十余年前，收服一外臣，今保舉此人引軍在外，使其日後借剿除宦之名進駐，又使袁公嫡子取雁門劉赫之勢，領十萬銳邊軍接應在外，以保我世家在此之中立於不敗之地。”

最年的司馬孚，聽得是暈頭轉向，連連搖頭道：“兒子不知。”

司馬防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他還太小，不懂這些也是正常，他出這題，主要還是給長子司馬朗的。

他目看向了司馬朗，對方稍稍思量，開口說了起來。

“回父親，兒子以為，宦雖為禍朝綱多年，我等世家多遭其害，然其勢並無基，敗亡乃遲早之事，如今天下之爭，主在世家與外戚。”

司馬防微微點頭，追問道：“為何？”

“宦之威。源在於天子寵信，其權勢不在於自，而在於天子。若天子勢弱，或新帝登基，則宦之勢然無存，若要剪除，只需數十名兵士便可做到，可是外戚則不然。大將軍執掌左右羽林軍，統帥天下兵馬，可是此人一無治國之能，二有爭權之心，才是朝綱社稷第一大患。”“嗯，說的不錯。如此說來，你以為袁公此計確屬妙計？”

“回父親，天下紛，若要爭勢或自保，所依仗者，錢糧、兵馬爾。二袁公所保舉之人，兒子不知，不過那雁門劉赫，軍勢強盛，若能令袁公路奪其勢力，之後屯兵於上黨與河等地，大將軍之勢自不足懼也。屆時以袁氏為首，我等世家輔佐天子，安定天下，盡臣子之忠，自可名垂竹帛。”

司馬防面喜，捋著胡須，看著自己這個長子，似是十分滿意。

“不錯，說得句句在理，雖有些許細枝末節考慮不周，但也算得了。”

“多謝父親！”

司馬防心中懸著的一塊大石，此時也落了下來。

就在這時，一直不曾說話的次子司馬懿，卻忽然開口了。

“父親，兒子以為大哥所說不然。”

“哦？”

司馬防和司馬朗都紛紛看向了這個只有七歲多的司馬懿，面帶驚異。

“你倒是說說，如何不以為然？”

司馬懿個頭也不過到司馬朗的腰部，態也有些瘦弱，一個七歲子，此時卻是作出一副正經的模樣，顯得有些格格不。

“家國大事，兒子不懂，只是兒子知道一個道理。”

“是何道理，你且說來。”

“家命，家族榮辱，豈能於他人？豈有令外姓將領進軍，而使嫡子在外接應之理？”

司馬防有些震驚，反覆端詳著自己這個兒子，似乎想要確認如此大道理竟然是從這樣一個孩口中說出的。

“可是袁公既然看重於他，心培養十余年，想必此人人品當是十分可靠。何況他雖手握重兵，但其職，軍需的糧草械，皆賴朝廷供給，若他有二心，自可罷其位而斷其援。”

司馬懿歪著頭，想了半天。

“可是兒子平日讀書之時，先生十分嚴苛，稍有懈怠，便要鞭打手心。兒子們不得不言聽計從，只是手心之痛，尚難以反抗，若舉家命於人手，些許糧草，難道還能不給麼？”

這小娃兒歪著腦袋，眼神中盡是疑，顯然自己也沒想明白這個問題。

可是司馬防卻是忽然站了起來。

“是啊！屆時此人大軍進駐，城中所有人都由其掌控，朝堂之上只怕再也不是我等能決定了，談何罷斷糧？”

他一臉驚喜地看著司馬懿：“司馬家有子如此，理當興盛！”

他快步走了出去，高聲喚大炮：“備車，去袁府！”

司馬防匆匆走了出去，一隻腳剛剛踏上馬車，卻忽然停了下來。

“不對，袁公本就已是世家之首，如果再讓袁接掌雁門大軍，親自進駐，袁此人一向心高氣傲，自恃不凡，屆時難保不會飛揚跋扈。袁氏雖是聲勢日隆，可我等家族卻難免為其所欺。而且此人統兵之能比之董卓相差太遠，如何能鎮得住如此局？若是此計失敗，袁公定然責怪於我，我司馬家或許將遭滅頂之災。”

他眼珠極速轉著，心中思考著對策。

“哼，也罷。此事若，袁氏得利最大，若敗，袁氏基龐大，尚可自保，我司馬家可就是滅族之禍。不如任其所為，董卓也好，劉赫也罷，與我何乾？這待得便待，待不得，大不了回河便是。等到局勢明朗，再做定奪。”

想明白之後，司馬防心中豁然開朗，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不去了，回府，準備晚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