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被他這一眼看得掌心冒汗。
徐行知翻過一頁,語氣平靜:“陳書,你很聰明。但如果一味把聰明用于窺探上司的私事,只會得不償失。”
陳雪靜了一瞬,轉悄然離開。
在上海待了幾天,回北城時趕上初雪,飛機延誤,深夜時分才緩緩降落。
徐行知回家睡了一覺。
從蘇州回來后他沒在北城待多久,因此也沒這里的東西,保潔只打掃,所有件都留在原本的位置。
鞋柜里的士拖鞋,浴室洗手臺上被用過幾天的牙刷和巾,柜里沒帶走的睡……不過在這里住了幾天,就無孔不地留下痕跡。
徐行知轉,目投向深灰的床品。
洗浴用品和皮留下的香氣早已隨著時間流逝消散得一干二凈。
他面無表,松了領帶轉去客房睡。
第二天,徐行知和關柏言一起去一個慈善拍賣。
某個老總太太辦的,為附庸風雅,特地選在積雪這天,還請了個評彈班子。
紅墻黛瓦里吳語裊裊,徐行知懶得說話,連敷衍人的心思都沒有,坐到角落有一下沒一下地翻拍賣冊。
關柏言端來茶:“沈小姐呢,不帶過來玩?”
徐行知抬頭瞥了他一眼。
關柏言眉微挑,從這神里品出幾分味道:“鬧別扭了,還是人家不理你了。”
徐行知收回目。
徐行知的長相格人緣一向好,難得三番兩次看見他因為同一個人吃癟,關柏言邊樂邊安:“場失意事業得意,你也別太難過了。”
他坐下來,又說:“真鬧別扭你哄哄唄,姑娘家家都心,有什麼難的。”
徐行知合上拍賣冊:“你再說話我不奉陪了。”
“別別別,這大雪天上哪兒去。”關柏言斟茶,“今天有不我興趣的古玩,陪我掌掌眼。哦對了,上次你拍的那件彩紋膽瓶,我剛才還看見了一件幾乎一模一樣的。”
“在哪兒?”
關柏言傾把拍賣冊翻了幾頁,手指輕點:“你看,是不是特別像。我看過來歷了,應該是同一批燒制的。”
徐行知視線停了兩秒。
在他恍神的功夫里,一道聲落地:“行知。”
來人攏著羊絨披肩,長發蓬松,關柏言被驚艷了一瞬:“這位是?”
江影揚,不請自來地坐下:“我剛回國,關先生不認得我也是正常的。萬德集團董事長是我爸。”
平常集不多的企業,關柏言反應了一會兒,從人際圈中調出一個認識的:“江盛是你?”
江影笑容微淡,平聲道:“我哥。”
“那就認識了。”關柏言笑,“我和江總有過一面之緣,只是沒聽他說起過自己還有個妹妹。”
江影維持禮貌,神不屑。
徐行知手指心不在焉地輕點涼紙面,聽到江影跟他說話,略微回了一點神。
關柏言:“你們認識?”
“老同學。”江影看著徐行知,“好久不見,聽說你前段時間回加州了,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
“沒待太久。”徐行知打開手機。
見他注意力不在自己上,江影眉間掠過不開心:“沒關系,以后可以常見了。”
手指下,停頓。
徐行知看到裴亦昨天發的朋友圈。
餐廳食照,從裴亦的角度拍到對面握著筷子的素白手腕,那一葉紅玉髓在燈下明亮刺眼。
屏幕左上角時間無聲無息過一分。
距他們上次在家里見面冷戰,已經過去整整一周。
-
初雪飄了兩三天才停。
沈清央和孟希坐在擺滿各瓷的工作室里,看男人戴上手套,一塊一塊查看攤在布上的碎瓷片。
工作室燈暗,原木顯得空間更加沉寂。孟希忍不住先開口:“表哥,能修嗎?”
那天把碎掉的膽瓶收好,沈清央就想起孟希好像有個表哥是做古玩修復的,于是托孟希問了問,誰知對方當時去了南方參加行業聚會,一直到昨天才回來。
雪一停,沈清央迫不及待帶著東西上門。
孟希表哥是個慢子,扶了扶眼鏡,給出回答:“能修,你要素修還是金繕?”
沈清央和孟希齊齊懵住。
他指指墻邊兩排木柜:“銀紋是素修,金紋是金繕。”
兩者相比,金繕將殘缺修出別樣的,且看上去更加致,沈清央毫不猶豫選擇了后者。
孟希表哥點點頭,用布包起來,起慢慢就往樓上走。
“表哥——”孟希喊,“要多久啊?”
輕飄飄的聲音落下來:“短則六個月,長則一年。”
沈清央人都呆了幾秒。
沒想到要這麼久,離開工作室二人在附近找了個地方吃飯。孟希安:“古董嘛,難免要細些。”
短暫的震驚后沈清央也恢復理智,點點頭:“沒關系,我可以等。”
“這瓶子看上去不便宜啊。”孟希問,“你多錢買的?”
“不是我買的。”
“那是誰,行知哥嗎?”
沈清央默認。
孟希疼:“怎麼又摔了,他生氣了沒?”
他的確生氣了,但生氣的恐怕不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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