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是命令。

不是商量，也不是提醒。

雖然灰千粟和黃殊郎看到蛇骨劍之後，都被鎮住了，但是，這裏畢竟是蛇君大殿，有蛇君撐腰。

等回過神來。

灰千粟立即說。

「生食，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們？」

旁邊黃殊郎冷哼一聲。

「灰家主，我看，他不過是在虛張聲勢。就算他拿著蛇骨劍，他並非柳家蛇仙，他用得了蛇骨劍嗎？」

「不用怕他，把他拿下，蛇骨劍，該給我們蛇君大人！」

他們說他們的。

我並未理會，而是看向蛇君。

「你請我過來，是為了聽他們的吵鬧聲嗎？」

聽到這話。

蛇君坐著，冷冷的道了一句。

「住口。」

黃殊郎看向我，一咧，冷笑著說。

「聽到了沒有，蛇君大人讓你住口，你這種生食，沒有資格與我們蛇君大人說話，速速從餐桌上下去，跪下聽宣……」

蛇君看向他，則說。

「黃家主，我是讓你們住口。」

灰千粟本來想要繼續說什麼，可蛇君的一句話，卻讓他不得不把話給重新咽了回去，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他一臉的驚愕。

但蛇君語氣重，他們也不敢多看蛇君一眼，更不敢吭聲。

即便與蛇君關係最近，但灰千粟和黃殊郎出現在蛇君宴席上，目的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攀龍附。

他們知道，今夜，蛇君得造化，要化龍。

可他們想不通，為什麼蛇君會為我說話，讓他們住口。即便不懂，也只能憋著，蛇骨劍他們得罪不起，蛇君他們更開罪不起。

蛇君看向我，別的都沒說，先說了一句。

「你輸了。」

我知道。

他說的不是昨天晚上的那盤棋。

他說的，是我昨天晚上，中了他的計策，他一夢拖住我，把我的朋友掌握在了他的手中，而他，掌握了事的主權。

就像，在此之前，我在老廟崗子之事當中，拿到了文書和蛇骨劍，掌控了整個柳家，掌握了主權，是一個道理。

其實，從我拿到蛇君文書開始。

我和蛇君之間的博弈，已經正式開始。

此時，我看向蛇君，淡然說。

「未必。」

一問一答，讓灰黃二家所有仙家，全都一臉迷茫，本就不知道，我和蛇君之間說的，到底是什麼。

他們也不敢問，只是跟二楞似的，坐著左右看。

看看我，再看看蛇君。

蛇君笑了。

「你的朋友，在我手上，一念生死，盡在我的掌控之下。」

「如果你出蛇骨劍，我可以考慮放了他們，從此，我和你之間，互不相欠，互不干涉，你接你的蒼龍，我化我的真龍。」

蛇君帶走王霸，目的果然是為了談判，增加籌碼。

而我，卻看著蛇君，簡單說。

「你，不敢殺王霸。」

「何以見得？」

蛇君反問。

「他死了，你拿不到蛇骨劍，無法號令群蛇。」

「你的時間並不寬裕，今夜，你需要萬蛇朝拜，氣運加，才可有大機緣，孰輕孰重，你肯定比我更加清楚，不是嗎？」

我的話，簡單明了，蛇君看著我，臉上並無表。

「有蛇骨劍，才可號令群蛇，你聽誰說的？」

蛇君盯著，有幾分得意地反問。

「一把蛇骨劍不夠，那麼，再加一個柳龍生呢？」

我繼續問。

道士為我拿下蛇骨劍，以彼岸花錢囚柳龍生，就是為了給我營造足夠有利的談判條件，王霸失蹤，蛇君廟現之時，我便知了其中深意。

「柳龍生？」

「哈哈哈……」

蛇君看向我，那雙蛇眼之中，過一狡黠。

對此。

蛇君並未再多解釋什麼。

他從席間，站了起來，從側殿走出，往大殿之走去。我則提著蛇骨劍，也跟了過去，葭月十五，過了半夜，時辰就過了。

現在，剩下的時間，最多還有三個多小時。

蛇君的機緣，肯定已經快來了。

蛇君走到大殿中央，停下腳步。

回頭問我。

「楊慕凡，你是不是一直覺得，自己很聰明？」

「我聽說，你甚至還會卜算之。要不這樣，我們打個賭，如果我贏了，你出蛇骨劍，如果我輸了，放了你朋友，如何？」

其實。

如蛇君所說，從我踏上蛇君廟的那一刻，我就已經不再佔據有利條件了。蛇君既然抓了王霸，那麼，他肯定把王霸藏到了一個足夠的地方。

而且，他不會拿出來活祭，因為，他要以王霸要挾於我。

「可以，說說看。」

我答應下來。

現在，想要知道王霸的下落，別無他法。而想要找到蛇君廟下的機緣，我必須等待那個時機。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我需要，見招拆招。

蛇君回頭，繼續走，一直走到蛇君大殿之外，放眼向蛇君廟臺階之下，遠漆黑髮青的水域上。

他才跟我說。

「你剛才不是說了？有蛇骨劍，我才能夠以萬蛇朝拜，加氣運於一。但我認為，即便沒有你手上的蛇骨劍，蛇族，照樣萬蛇朝拜！」

「就賭這個，如何？」

蛇君的那雙眼睛之中，著幾分邪氣。

「好。」

我答了一字。

蛇君臉上的表，似乎非常的輕鬆，他好像對萬蛇朝拜的事，非常的有自信。而我，決不能讓萬蛇朝拜。

不管蛇君是否講信用，總之，他不能贏。

就像昨天那個夢一樣，不管他耍賴，還是謀，他都不能贏。

「蛇族列陣，準備萬蛇朝拜！」

蛇君喊來，那瘦高的蛇臉人，對他們吩咐。很快，從臺階最下方，到臺階最上方，蛇臉人列隊，氣勢極強。

每一盞青燈之，都被掛上了一塊蛇骨，以火灼燒蛇骨，空氣中到都瀰漫著一燒骨頭的怪味兒。

蛇臉人手上，都拿起蛇骨哨，吹了起來。

蛇骨哨的聲音，如同萬蛇出，嘶嘶聲，不絕於耳，讓人頭皮發麻。

此聲音縈繞在整個蛇君廟外，氣勢極強。

陣勢到位。

蛇君卻突然看向我，險一笑，跟我說。

「對了，你還被蒙在鼓裏，我現在，給你一個驚喜。讓你好好看看，我這張臉，真正的容貌，到底如何。」

他突然這麼說，讓我很是意外。

但我對他的容貌，沒什麼興趣。

只是，他既然這麼說了，那麼，他這張滿是褶子的臉，肯定是一張假臉，蛇君的真實容貌，並非如此。

回想夢裏。

我卻想不出，他的容貌到底如何。

至，好像並不是這麼老。

蛇君出指訣，一道黑煞邪氣，從他的面門之上掠過。他臉上的褶子，一點點消失，他真正的容貌，出現在我的面前。

當我看到他的時候。

一向心思沉穩的我，腳下竟有些不穩。

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竟然是他。

是那個在一直幫我的道士。

不可能，絕對不是他，道士怎麼可能是蛇君？

我甚至懷疑過，有那麼一點點可能，或許是那位我見過的楊家先人，畢竟，他的棺材裏有蛇蛻，可我怎麼也想不到，蛇君居然是那位道士？

「明白了嗎？」

他看向我，得意的問。

我沒有回答。

這張臉，對於我來說，的確過於震撼。

如果道士就是蛇君，我兩次與他相見，為什麼連一點點都沒有察覺到？

我不信。

「是不是覺，被我玩弄於掌之中，非常的生氣？對，生氣就對了，老廟崗子之事，如此，才更有意思！」

蛇君說著，朝前邊的臺階走去。

我看向他的背影，想著當時，在柳家，他離開的那一幕。

兩個背影，始終無法重疊。

不，他不是。

「你，不是他。」

我道了一句。

可蛇君回頭，卻說。

「你不信，是因為，你覺得，我拿不出彼岸花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