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年回來時，天已經不早了。

此時他的隨從正把馬車駕去馬廄，而他自己剛穿過前院，就意外地看見江意邊的紀嬤嬤。

紀嬤嬤也看見了他，在他走過來時不卑不地道：「二公子，我家小姐想請二公子過院裏去一趟。」

蘇錦年習慣地皺眉，可是心裏竟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反。

他冷聲道：「我去幹什麼？」

紀嬤嬤道：「是為二夫人的事，小姐想與二公子做個了結。」

說罷紀嬤嬤不再停留，轉便離去。

戚明霜的事？做什麼了結？

那個人又想幹什麼？

蘇錦年心裏浮現出諸多疑問，又想起前兩天戚明霜才跟他提過的要把江意送給晉王的事，莫非是這個？

戚明霜背著自己擅自做主了？

思及此，蘇錦年心頗為糟糕，抬腳就大步往江意的院子走了去。

不想一進院，院裏卻黑燈瞎火的，不見一亮。

江意的房門虛掩著，蘇錦年站在門前矗立片刻，還是抬手緩緩推開了門扉。

他依稀看見江意端坐在春凳上，夜中的背影纖細優得不像話。

江意正低著頭，往自己手上戴上一雙用布料製的手套，然後將膝上放著的匕首攏進袖裏，道：「你來了。」

蘇錦年道：「你搞什麼鬼？我來想幹什麼？」

江意站起，道：「紀嬤嬤沒與你說清楚麼，無他，只是前塵往事，在此做個了結。」

蘇錦年道：「你想做個什麼了結？」

房裏黑漆漆的，江意歪頭看著他，忽問：「你想知道你被老鼠夾夾傷了腳的那日，是誰引你去的柴房嗎？」

蘇錦年一頓，在沉默的對峙中，終於漸漸寒了臉。

如不是江意此刻提起，他大抵都要忘了，曾做過這麼可惡的事。

蘇錦年低低道：「你終於肯承認是你做的了？」

江意點頭道：「我去后廚的時候順了個老鼠夾回來，又花了點時間把老鼠夾改了一下，然後刻意放在肚兜兒下面。我料想你看見肚兜兒時定然不會置之不理，要麼用手撿起來要麼用腳踩下去。不過以你的脾氣，定然是用腳踩下去的。」

因為面前這個人，讓他生生坐了那麼久的椅，就連大婚之日也是坐著完的。

蘇錦年上開始綳起一層寒意，盯著江意道：「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意何為？是不是嫌安逸得太久，沒人讓你吃點苦頭？」

江意語氣真誠道：「既然要了結，當然應該坦誠一些。還有你大婚的那天晚上，也是我扮死去的沁竹，嚇得戚明霜回踩你腳的。我本意是沒輕沒重，要是能讓你傷上加傷，從此徹底變個跛子，那我就心滿意足了。」

蘇錦年咬牙頓道：「江、意。」

「後來戚明霜的丫鬟銀環也是我推下井的，我本想淹死，可惜那賤婢命大得很，僅僅是瘋了。

「戚明霜床上的木偶是我花了兩天時間做出來的，戚明霜是嚇個半死，不過我在收走木偶的時候卻弄斷了半隻木腳在床上，這才被你們給發現了端倪。

至於金屏麼，我也知道端來潑我的水有問題，便先一腳踹翻在上，使渾皮凈被灼爛。」

江意一件件如數家珍地敘述出來，蘇錦年氣得雙拳握。

若是屋子裏有燈的話，江意不用看都知道，他此刻必然是面鐵青、怒上心頭。

蘇錦年一字一頓道：「江意，你敢承認這些，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江意道：「說到哪兒了？」想了想又道，「哦，後來你和戚明霜雙雙掉進池塘里，雲團是我事先就控制好了的，等到你們到岸邊時它便突然竄出來。」

蘇錦年道：「你再說下去，我保不準你能好好走出這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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