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跟他講道理：「哪有你這樣拿著人家的鞋跑的，這要是讓別人看見了，可怎麼說你？好歹也是都司大人，給人提鞋這種事傳出去了能好聽嗎？」

蘇薄道：「這裏有哪個別人，你找出來給我看看。」

江意四顧了一眼，周遭確實再找不到半個人影。

「那你也得還我。」江意道，「不然我還砸你。」

手裏的雪團已經滾好了，白生生的一團。

蘇薄把鞋放在地上，也手去掬了一捧積雪，轉眼也了一隻雪團。並且江意眼睜睜地看見，他手大，得也比自己的大。

江意頓時就不吭聲了。

蘇薄淡淡掀了掀眼簾看，而後揚手就作勢朝砸來。

江意心想，被他那隻砸到一定會很痛，遂本能地便迅速側抱頭躲。

結果雪團並未如約而至，反倒是讓聽到了「嗤」的一聲低笑。

頃刻散在了風裏，了無痕跡。

江意驀地怔了怔。

緩緩抬起頭來時，見的一雙鞋安靜地放在雪地中，蘇薄手裏那隻原本要砸向的雪團也乖乖地躺在的鞋子邊。

明明是隨手一放，在這空曠的夜下，卻顯得有種疏零落落的。

蘇薄已轉往前走了幾步去。

江意意識到，他不是要砸，他只是逗逗。

走過去，自己拎了自己的鞋，也不可能在這半路上換回來了，只能這樣拎著回侯府。

只不過自己拎著總歸是要踏實些。

拿走鞋時總覺得地上這隻雪團孤零零的，便順帶把自己手裏的雪團放在了大雪團的旁邊，然後快步跟了上去。

過了一會兒，江意不太確定地輕聲問道：「方才，你在笑？」

蘇薄道：「我有嗎？」

仔細想來，好像確實從未見過蘇薄笑。難道真是聽錯了？

江意不僅抬頭看了看他，見他面上是和尋常一樣的平淡模樣。

懷疑，他可能本就不會笑。

出門上了馬車，蘇薄一直送到侯府門前。

提著鞋下車，轉頭準備進門時，頓了頓，又側對著馬車裏的人輕輕道：「今日麻煩你，你回去的時候一路小心。」

蘇薄應了一聲：「嗯。」

而後江意便走了。

蘇薄手指微微拂了拂窗邊簾子，出一條細微的。

他看見步履輕快地跑進了侯府的大門裏。

雖是年的裝扮，但那背影留給他的纖細的腰肢幾乎勘勘一握。

隨著侯府的大門緩緩合上，蘇薄才垂下簾子，淡淡道：「回吧。」

回到自己的府邸，府里見不到多餘的人影，他照走過的路又走了一遍。

他循著雪地里的腳印一直往前走，往前走。

走到中途，他忽而停了下來，低頭看見小徑上一大一小地依偎著兩隻雪球。

以前在邊關的時候，知道有未婚夫，還是令他生厭的蘇家人；想著在京城見了面，他原也沒打算怎麼著。

可後來真的見到了，給自己包紮傷口，還落下了手帕，和自己一樣厭惡蘇家人，對自己由敬而遠之慢慢變得信賴親近，漸漸地，他又想怎麼著了。

他的想法倒也簡單，就是想給繼續依靠。

想和繼續在一條路上慢慢走。

江意以往從來沒有獨自出門，還歸來得這麼晚的況。

江永這時間點還沒有歇下，一直在前院等江意回來。

江意進門后道：「白天府里可有什麼事？」

江永道：「正想稟小姐，府里倒是沒什麼事，但是今日得到消息，顧老將軍病重。」

江意去往後院的步子一頓，神怔忪。

江永繼續道：「昨前兩日聽說老將軍神還好，還在自個家裏揮了幾下大刀。怎想今日便得了風寒。老將軍年事已高，到底是不能大意。」

說起這些時，江永語氣裏帶著對顧老將軍滿滿的敬意。

可江意半晌沒出聲，江永抬頭看時，才見有些失神。

「小姐？」江永喚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