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江意好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這裏又沒有銅鏡，只能自己索。不過比之前在沉香樓時技藝有所進步，好歹能把單髻扎得的。

又移步到床前，準備把令牌和匕首都揣上。可後一束目總是盯著，令如芒在背，尤其是當手拿起那塊令牌的時候。

江意著頭皮迴轉去，見蘇薄果然定定地看著，手裏的令牌。

蘇薄道：「太子給你這個，便是希你時常去東宮找他。」

江意默了默，道：「不是為了讓我更方便給太上皇做假肢麼？」

蘇薄道：「你往後要去找他？」

言辭之間的語氣，與宮宴那天晚上他的數連問簡直如出一轍。

江意張了張口，不知為何，心口一陣猛悸，輕輕道：「我沒有。」

蘇薄道：「你昨晚還給他順背。你心疼他的病？」

江意呢喃：「那是見他快把肺都要咳出來了。」

蘇薄道：「你不要待他那麼好，他會賴上你的。」

江意怔了怔。

一直覺得太子殿下謙和有禮，又風度翩翩，豈會賴上這個小子？

況且，待他好嗎？

不覺得，只是做了一個正常人應該有的反應而已。

江意低頭看了看手裏的令牌，輕輕與他道：「這個只是為了這幾日行方便而已，待假肢做好，我不會用這個進東宮看他，更不會自己留著，我會還給他。」

蘇薄聽了的回答，的聲音又撓進他心頭去了，，卻抓不著。有些難，又說不出的舒服。

他斟酌著，忽問：「要不要跟我去西陲？」

如若願意，他想著得把帶走。不然放在京里，一天都不安心。

江意微微一震，抬起頭目灼灼地著他，道：「什麼時候？」

蘇薄道：「初定年後啟程。」

江意驀地想起，也不知什麼時候，似乎有人在耳邊提起過這事。眼下親耳聽見他說出來，還是到非常震驚，且驚喜。

江意眼裏溢出些許期盼，又不願在他面前完全流出來，只問：「你願意帶我去？」

蘇薄道：「只要你願意跟我走。」

江意剎然笑開，滿室芳華明艷。

堅定道：「我要去。」

東宮。

昨夜謝玧回來以後，約了涼，況便不大好。

從夜裏到白天，他的寢宮裏都瀰漫著一濃郁的藥味。

謝玧一直躺到第二日傍晚，方才緩緩蘇醒。

他睜開眼來，眼裏空無一。

黑髮襯著極其蒼白的容，如同睡人一樣，而易逝。

太監在他床榻的垂簾外稟道：「殿下可想用膳？皇上本宣殿下覲見，只殿下昏睡著，便讓殿下醒后好轉再去面聖。」

謝玧坐起，衾被至腰腹，微散的襟里約可見清瘦的鎖骨。

他道：「眼下還不想用膳，待面過父皇以後回來再用吧。」

宮人又送來了湯藥。

這些葯他已不知喝了多副，心裏早已無所期許。只是而今，他竟也多了一奢，願這葯下去，他的病真的能好上兩分。

謝玧手接了過來，眉目溫和地飲罷。

隨後他起更，去面聖。

此刻皇帝正在書房理政務，聽聞太子來，就他進來。

太子見禮，皇帝頭也沒抬一下，道：「你不好，本也不該你走一趟。只是你沒好好待在東宮，倒去宮外走了一圈，可比到朕這裏遠得多了。」

謝玧恭敬垂首，道：「父皇召見，兒臣不敢不來。」

皇帝問：「昨晚去哪兒了？」

謝玧知皇帝既然問起，必然是已經知道了，便無所瞞道：「兒臣去了一趟冶兵營。」

皇帝道：「聽聞你夜往視察，朕的太子不好好養病，什麼時候關心起這些來了？」

謝玧應道：「回父皇的話，兒臣夜去冶兵營，是為尋能工巧匠，替太上皇打造假肢。」

皇帝道：「你倒是孝順得很。別人都想著如何在朝政上努力做文章，你卻只想著怎麼討好太上皇。」

謝玧想說什麼，皇帝卻不想再聽，揮手道：「退下吧。」

話到了邊，謝玧應了聲「是」，便退了下去。

皇帝聽見他退出書房以後，似乎在外面悶咳了幾聲，批閱摺子的筆微微一頓，而後又筆走游龍地在摺子上下了批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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