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微瀾一直追問到車裡，「你剛才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能讓寒錚重新出現的人是我？我怎麼讓他出來？」

傅子夜黑眸灼灼的向，「從現在到我離開之前，我們能不能暫時不提那個人的名字，你現在只屬於我。」

「……」

慕微瀾安靜下來。

傅子夜發了汽車，過了會兒，慕微瀾看向他，好奇的問：「那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只要不關於那個人，都可以。」

「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我？我們就算之前見過兩次，可你也不至於這麼喜歡我吧。」

這個傅子夜，對的喜歡，能覺得到，很濃烈很濃烈，不比傅寒錚的。

傅子夜深深的看了一眼，說：「如果不是你，我跟傅寒錚，也許早就死了。」

慕微瀾心裡咯噔一下，「你是說，我曾經救了你？」

「是，那也是我第一次遇見你。」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傅子夜緩緩開腔道：「十年前，傅寒錚因為患上抑鬱癥，製造了一個我，替他承抑鬱和悲傷緒，只要他一難過，我就會出現，可他失去了意識，忘記了難過，我卻了那個陷抑鬱和悲傷的人，我是因為他的緒才出現的，替他承擔所有苦痛的那個人，一直是我。」

所以，這就是江醫生所說的，當一個人不堪重負又不願開口尋求幫助時，大腦就會自開啟自我防和保護功能，分裂出另一個人格來替他承擔？

慕微瀾的心，疼起來。

心疼那樣無助的寒錚，也心疼替寒錚熬過所有抑鬱的傅子夜。

「那後來呢，你是怎麼遇到我的？」

「那一年，我想過死的。」

傅子夜的思緒回到了十年前……

那晚的夜很濃，很深，他一步步走進海里，即將被那些漲的浪吞沒時，不遠傳來一道驚聲。

「喂！」

一個孩快跑了過去，將他一把拉住，「你瘋了啊！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孩拉著他的手臂，力的將他拉回沙灘上。

「你不會是想自盡吧？你才多大啊，就想尋死？」

這晚的夜很黑，海邊沒有半點月，他們只能看見彼此的廓，聽見彼此的聲音，卻看不清對方的臉。

傅子夜同孩一起坐在沙灘上，說：「我只不過，是一個人的影子罷了，我死了，沒人會關心的。」

孩噗嗤一聲，笑出聲，說：「怎麼可能呢，你沒有家人嗎？再說，誰會把自己說是影子呀，你就是你，你不會為任何人的影子的。你應該還很年輕吧，今天要不是我拉住你，你就這麼死了，多可惜啊。」

「我沒有家人，也沒有……朋友。」他有些難為。

孩忽然手扯了扯他，到他的手，握了握，很開朗的說：「我慕微瀾，我朋友也不多，不如我們個朋友？」

他渾僵了一下。

不遠，有約燈，還有喊聲。

「微瀾！慕微瀾！」

慕微瀾連忙從沙灘上爬起來，說：「我后媽來找我了，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先趕回家，否則一定會在我爸面前說我的不好。」

慕微瀾轉跑開，又回過問他：「對了你什麼？」

「我……」

他沒有名字。

「這樣吧，明天我會這裡等你，到時候我會告訴你，我的名字。」

他還沒想好，自己該什麼。

慕微瀾好笑起來，「你這人真有意思，好，那我明天有空的話再來這裡，我走咯！」

……

慕微瀾想了半天，終於回憶起了那天晚上，「原來那天晚上的人，是你？」

「後來，我在那片沙灘上，等了你好多天，你為什麼沒來？」

慕微瀾想起來了，「第二天我就重冒了，我爸不在家，沈秋沒帶我去看醫生，拖了好久，咳了肺炎，我在家休息了整整半個月，後來我也把這件事給忘了……」

傅子夜握著方向盤的指節，青白，雙手攥了拳頭，「沈秋？你的后媽？竟敢這樣對你？」

慕微瀾只覺得他們之間的緣分太過奇妙，如果當年沒重冒，也許第二天就會去見他，那是不是他們之間，會有不一樣的可能？

慕微瀾對傅子夜的緒很複雜，傅寒錚，可傅子夜卻也是傅寒錚的一部分，對傅子夜不是無於衷的，傅寒錚的所有，包括傅寒錚分裂出的人格，這些，都是傅寒錚。

那天晚上，救的人，不僅僅是傅子夜，還有傅寒錚。

他們是一的。

慕微瀾又問：「那再後來呢？」

「再後來，我找到了你家，可你家突然起火了，我害怕你在裡面，所以……」

慕微瀾眼神狠狠一，不敢置信的著他：「所以，十年前那個救我的人，是你？」

慕微瀾從未想過，那個救出火災的大哥哥，會是傅寒錚的另外一個人格。

「你救了我，為什麼不等我醒過來？」

「我把你送到醫院后，我一直在搶救室外面守著你，可我也嗆了濃煙，我暈倒后，就再也沒醒過來，我想，那個時候醒過來的，應該是傅寒錚，否則，我不會不去找你。」

慕微瀾眼眶微熱，「傅子夜，謝謝你。」

當年如果不是他，一定被燒死在了那場火災里。

……

晚上，傅子夜從浴室洗完澡出來后，看見慕微瀾坐在床上等他。

他睡的是客房，竟然會來他房間等他，這令傅子夜有些詫異。

慕微瀾看見他只穿了件寬鬆浴袍在上，臉頰一熱。

他走到邊，眼底含著一抹玩味，問：「你過來，是想跟我一起睡？」

慕微瀾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說：「我、我過來就是想看看你右手臂上的傷。」

當年，他是為的傷。

傅子夜卻極其冷淡的說：「你需要因為我救了你，而同我，憐憫我。」

「我關心一下救命恩人有錯嗎？你為什麼要把我對你的關心拒絕在心房外？」

江醫生說過，每個DID患者，心都是被關，被治癒的，如果將他們分裂出來的每個人格完治癒，讓他們的心結打開，他們的病，也許會不藥而癒。

傅子夜當年為了傅寒錚承了那麼多的痛苦，一定很累很苦吧。

傅子夜深深的凝視了一眼，沉聲道：「你明知道，我拒絕不了你，可你的關心對我而言，如果不是，我寧可不要。我想要的，你給不起。」

「你想要什麼？」

「你。」

慕微瀾站在那兒，僵住。

傅子夜閉了閉眼，說：「你不用因為我救了你而同我，你也曾經救了我一命，我們算扯平了。」

慕微瀾鼻間微酸，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的話容了，眼圈紅紅的，「可哪有人這麼算的，我們都救了彼此一命，怎麼能扯平，我們是對方的救命恩人，所以我們也是對方的朋友，不是嗎？」

傅子夜抓著巾的手，微微一頓，眸也暗了下。

他抿了抿薄，低沉嗓音帶著清冷，「可我不想當你的朋友。」